赵瑀也没想到大哥竟站在她一边, 心下宽慰, 暗道他没忘了母亲的慈爱,还算有点儿良心。
赵奎说“如果母亲犯错,父亲要责罚, 身为人子,儿子愿意替母受罚可母亲一向遵循家规行事, 儿子实在想不到母亲能犯什么错”
“你们要造反吗”赵老爷目光阴冷,声色俱厉喊道,“你们在怀疑我害了你们的娘无稽之谈来人, 去拿常郎中见官。”
他连声吩咐,下人忙不迭应声,赵奎不似刚才那般坚定, 犹豫问道“父亲果然不知”
赵老爷老泪纵横,哀叹道“奎儿,你两个妹妹不懂事也就算了, 怎么你也跟着裹乱枉费我平时对你的教导, 你可是父亲手把手教着读书写字, 父亲全部心血都放在你身上了, 你却真叫父亲痛心啊”
赵奎面露愧色,待要认错,却听赵瑀说“父亲净说漂亮话,现在去拿人恐怕人早跑了吧”
赵老爷脸上没了凄容,冷冷说道“瑀儿,你既然怀疑是我害了你娘, 李诫在大理寺有熟人,不如你去击鼓鸣冤如何子告父,也是我朝一大奇案,我豁出这张老脸不要陪你就是唉,你终究是我女儿,其实你留下来悉心照料,待你母亲醒来一问就清楚了。”
王氏愚笨,不知道谁下黑手害了她,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若王氏乱说话,那夜夫妻私语他完全可以来个不认账,再威胁以“口多言”七出之罪休她,王氏软弱又舍不得孩子,必会乖乖地看他脸色行事。
所以赵老爷根本不惧,负手昂然而立,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赵瑀便说“那好,请父亲和我一同去大理寺,顺天府也行,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赵老爷冷笑一声,脚没动地,二人僵持着,床上的王氏嘤咛一声,悠悠转醒。赵瑀马上跑过去,含泪叫着母亲。
赵玫紧随其后,抱紧了母亲的胳膊。王氏茫然看了她们一会儿,猛地坐起,双手牢牢抱住两个女儿,疯了一般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赵瑀大惊,极力压住内心的慌张,缓声道“母亲,我们都在呢,我是瑀儿,玫儿也在。”
王氏又喊“奎儿呢,我的儿”
赵奎趋步上前,“母亲,儿子在。”
王氏的手在空中痉挛似地猛抓,“我的孩子”
赵瑀喝道“大哥还等什么”
赵奎犹豫了下,握住了母亲的手。王氏用力一拉,力气之大,赵奎几乎摔在床榻上。
王氏胡乱抱着三个孩子,眼神惊恐不安,“走、走,离开这里”
赵老爷看着不像,厉声喝道“王氏,你抽什么疯,哪里还有当家主妇的样子,我看你是不想留在赵家了”
“岳父稍安勿躁。”李诫转进来,在王氏颈后轻轻来了下,王氏眼睛一翻,软软躺了下去。
李诫对赵瑀解释道“我下手有分寸,吴爷爷说岳母受了刺激,不可过于激动。放心,我会处理好。”
“岳父,小婿送吴院判出门的时候,顺便让人去拿常郎中了,咱们稍等,一会儿准有信儿。”李诫笑嘻嘻说,“任谁见母亲遭人谋害,也不会安安静静毫无反应的,若赵瑀言语有什么不得当的,岳父不要怪罪。嗨,我说的都是废话,哪个当爹娘的会刻意为难亲骨肉呢那简直都不是人,对吧”
也亏赵老爷面皮厚,还喘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多时,外面就有消息传来常郎中昨天就跑了。
这样的结果李诫早就料想到了,是以他无所谓笑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李诫就是靠捉拿盗匪起家的,能从我李诫手里跑掉的人还真没几个。岳父大舅哥你们都不要着急,我这就给黑白两道上的兄弟打招呼。”
赵老爷忙道“不可,咱们是正经的官宦人家,如何能与江湖游侠儿结交贤婿心意我领了,这事还是交与官府来办,海捕文书发下去,定能将他捉拿归案。”
赵瑀一直冷眼旁观,情知一时半会儿这桩案子也分辨不清,遂道“刚才母亲说要离开赵家,不若跟我南下散散心。”
李诫点头附和,“娘子说得对,江南风景好,的确是休养的好地方。”
“她是我赵家主妇,上有婆母,下有儿女,而且我还在,怎么能扔下一大家人自己跑到外头游山玩水”
赵玫呜咽道“我不要母亲走,我要母亲陪着。”
赵奎也是满脸的不赞同。
“可母亲的话你们刚才都听到了,她要离开这里”赵瑀异常地坚决,她不能再将母亲留在赵家,这次是要母亲昏迷,也许下次就要母亲的命了
李诫左右瞧瞧,突然啧了一声,发问道“岳父,小婿觉得奇怪,前天晚上岳母跑到我家来问温钧竹的事情,昨天常郎中就下毒手谋害岳母,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事”
赵老爷腮边的肌肉微微抽搐下,又笑,“贤婿想多了。”
“不不不,很有可能是温钧竹指使常郎中害我岳母。”
李诫煞有其事道,“他前儿个一早堵我家的门,非让赵瑀与我和离,你说他讲不讲理我看他脑子就是有病晚上岳母找我们,叮嘱万不可听信他人的风言风语,要我们好好过日子。我就想,肯定是温钧竹记恨岳母从中阻扰,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