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平一脸谄媚地冲玉环玉璧拱手道“二位姑娘别动气, 这小子做得不对, 我带回去打一顿便好,二位别为他坏了心情哈”
这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罚人,且看那小太监害怕的样子,便知此人平日大概也是心狠手黑的。玉环皱皱眉,刚要开口, 却被玉璧扯了扯袖子。
“王公公手底下哪个不好”玉璧朝他笑道“是那箱子没放好我让他来搭把手,看他老实样子打趣了他两句,这孩子我看着挺好的, 想来都是公公调教得好的缘故。”
玉环不动声色地看着, 见玉璧两句话说完, 那王三平原本有些绷紧的后背放松了下来,腰也不太弓了, 脸上笑成朵菊花样“哎哟能帮上姑娘的忙就是这小子的福气了,哪敢当姑娘的夸”
不由得玉环不佩服, 玉璧虽有些方面不够稳重, 性子也急躁些,可是她脑子聪明又机灵,刚刚要换了自己开口说话, 说不得就得罪了人,反害了那小太监。心想这点她还得跟玉璧学学。
双方寒暄了几句,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迁宫事情繁杂,几人便又各自忙碌去。搬运的活儿仍在有序进行, 外头几架小木推车已经堆了够多的箱笼,第一趟便由蔡嬷嬷带着人往宸福宫去。
如此往返几趟,才将一些大件儿都先搬好了。沈珺悦领着身边的四个大宫女,最后看一眼灵雨殿,云溪宫,想起自己过来的这大半年,好似发生了许多事,又好像才不过转眼间。
她笑一笑,对身边人道“走吧,到咱们的宸福宫去。”
云溪宫代表的是意外到此的无奈,带着一些不甘与隐忍,那是过去;而宸福宫则代表着她获得的安定与美好,投注了许多的希望与活力,那是她的未来。
由云溪宫往宸福宫去的这段路,相当于从偏僻角落逐渐走到人前。纯昭仪今日迁宫之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当隐在暗处的那些人看见数十个小太监帮忙搬抬、运送着东西,看见沈珺悦坐在轿撵上往宸福宫去的时候,心里别提多么羡慕嫉妒了。
到了宸福宫,宫人们在这一日只来得及将沈珺悦日常用的东西一一摆放规整了,其余的东西没个几日的功夫根本不能安置好。所幸宸福宫的家具摆设那些东西都是新添置都早已妥当了的,故而搬进来也没什么缺的。
因成徽帝说了晚上要来,好些箱笼便暂时都堆叠在厢房里,也还来不及拿出来。倒是今日那个引起争吵的箱子,下晌没什么事,玉环便带着玉璧去开箱取东西。
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小心地取了出来,玉环拿起几个九连环,怀念道“都是咱们娘娘幼时的玩物,经年的东西了。像这个一套的,玉璧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夫人让娘娘别带了吧,娘娘便快哭的模样看着夫人,于是这些都带进宫来了。”
“是啊,”玉璧摸着那只布老虎道“娘娘小时候便喜欢那些机巧的东西,倒是布偶这些玩得少,唯有这个瞿妈妈做的小老虎,娘娘却喜欢得紧。”
玉环接过那只布老虎,摸一摸那两只软软的耳朵,叹道“一晃便三四年过去了,不知道府里人现在都如何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沈珺悦从门外进来。
“娘娘,”两人站起身来,玉璧笑道“在归置娘娘的旧物呢。”
沈珺悦探头一看,这箱子里面零零碎碎的东西还真不少,不免有些好奇跟惊讶“这些都是”
玉环接过话取笑她道“都是进宫时候娘娘哭着闹着要带进来的呢”
沈珺悦笑着拿手指隔空点点她,走过来,挑拣了一个现在看起来也十分新鲜别致的鲁班锁,脑子里转了转,没想起什么,便道“我都不太记得了。”
玉璧也在一旁笑道“娘娘不记得也是有的,您小时候看着哪个都好玩都喜欢,可是啊,一旦有了更新鲜的您就把当下玩的撂开手去,喜新厌旧得很”
“我是这样的吗”沈珺悦有些哭笑不得。
“是呢,不过您不像别人,厌倦了就扔了,您是喜欢都收起来,一件也不舍得丢,夫人那时候都笑您。”这些事,玉环便最知道了。
沈珺悦听得有趣,虽那是原主的过往,只她如今既顶了这个人,便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下巴一抬,傲娇道“你们知道什么,本宫那是心胸宽广,海纳百川这么多好玩的,当然要雨露均沾了”
她话刚说完,盛临煊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哦原来朕的悦儿还是个博爱风流之人”
沈珺悦立刻回头,“皇上”双颊漫上了一抹粉色,跺了跺脚嗔道“您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呀”
盛临煊走进来,伸出食指,弯曲着刮了刮她的鼻梁,逗她道“幸得没让人通报,不然朕怎么知道悦儿对着这些玩具都还如此多情”
玉环、玉璧两人忙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行礼退下,不妨碍两位主子打情骂俏耍花腔。
沈珺悦抓住盛临煊的手指,不好意思道“臣妾不过玩笑几句,皇上就别再取笑臣妾了”
盛临煊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朕不是取笑,是庆幸悦儿生的是女儿身,不然这京城多少闺阁女子,说不得都要被你哄了去”
“您还说”沈珺悦白玉似的耳朵都红了。
“好好好,”见她小猫似的要炸毛,盛临煊才将人揽在怀里哄,“不说了不说了,来,让朕瞧瞧,咱们纯昭仪娘娘当年宠爱的,都是哪些有趣玩意”
一整套银制的九连环,木质的鲁班锁,几板子华容道,又有逗趣滑稽的小陶人,憨态可掬的动物布偶,几样微型乐器,甚至还有各种花样的金锞子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盛临煊拿起方才沈珺悦搁在桌上的鲁班锁打量,口中则道“悦儿的后宫果然丰富,这些佳丽风情各异,别具特色啊。”
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不过拈花分叶般轻巧的几个动作,那原本组好的鲁班锁便散成一小堆木块。
沈珺悦不吝夸赞道“这就解开了,皇上真厉害”
盛临煊原就是将她揽在怀里的,便就着这个姿势握住她手,在她耳边道“倒不是朕厉害,只这鲁班锁本就是易拆难装。”
他倒也不虚荣,只是带着她的手,将散成好几块的鲁班锁又慢慢拼插起来。
沈珺悦方才只大致看了眼这鲁班锁拼成之后的形状,也没注意每块木头的连接以及整个的结构。这要让她拼就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