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宛老太太从余杭带来了好多奢华昳丽的布匹料子, 这几日, 宛氏特地请了京中有名的成衣裁缝上门, 为惠景侯府的女眷量身定制过年所需的衣物。
至于宛老太太带来的几张上好的白狐皮和貂皮,宛氏另外吩咐裁缝做成了毛皮大氅和毛绒围脖、护手、护耳之类的防寒之物。其中有三件油光水滑、不染纤尘的白狐大氅, 宛氏特意吩咐了,给薛亭晚、薛楼月和薛桥辰一人各一件。
眼看着年关一天天近了, 宛氏特地和宛老太太商议了一番,决定停了半个月来对薛楼月的责罚,一大家子安安生生的过个年, 其他的事儿, 等过了年再说也不迟。
宛老太太听了这话, 也点了头这大过年的, 各个府上免不了走亲访友。外人不知道薛楼月的身世,更不知道薛亭月对薛亭晚做下的构陷之事,若是叫外人看见宛老太太对薛楼月的责罚,定会以为惠景候府对两个女儿厚此薄彼, 恶意苛待薛楼月呢
前两天,为着惠景侯府的一摊子后宅内务,宛氏忙的如陀螺一般,紧赶慢赶, 终是赶在年前打理验收完毕,为一年的治家之事画上了句号。这日, 宛氏终于得了空, 带着薛亭晚来到聚宝楼, 打算挑选些过年戴的钗环首饰。
平日里,高门显贵之家的小姐若想打首饰,多半是把首饰铺子的掌柜叫到府上,在家中挑选各色首饰,省去了抛头露面的麻烦。
昨日,宛氏本来想请聚宝楼的老师傅带着钗环首饰去惠景侯府中选购,免了来回奔波的麻烦,不料如今恰逢年景,任何一家店铺中都是宾客如云,聚宝楼的老师傅压根儿忙的脱不了身。
不过,这聚宝楼倒也硬气的很,自昨日便打出了招牌,说是不上门选购的服务,管她什么王公侯爵家的女眷,若想买聚宝楼中的首饰,一概都要到店中选购。
聚宝楼外停着十来辆马车,把门脸儿围的水泄不通。
薛亭晚扶着入画的手下了马车,踮起脚往聚宝楼大门处看了看,“母亲,咱们用了早膳便径直来了,我还以为咱们来的已经够早了,这聚宝楼门前车水马龙的,也太夸张了些”
宛氏见状,也皱了两弯柳叶眉,“这聚宝楼的东家不知是哪位人物竟有如此大的架子和脾气眼下这区区一个首饰楼,竟是几乎把京城所有的贵女贵妇都聚齐了”
聚宝楼中,一楼乃是随身配饰,诸如腰间缠的璎珞、用来系香囊的络子、用来挂玉佩的坠子之类,二楼乃是珠宝首饰,诸如各色珠花、宝钗、簪子、步摇等。
聚宝楼中,各府的贵女贵妇云集于此,香雾弥漫,花颜满堂,可谓是人满为患。
那厢,迎客的伙计带着宛氏一路上了二楼,光是迎面遇见的熟人贵妇,都有三四位之多。
今年,除了新岁限定的首饰礼盒之外,聚宝楼还推出了不少的新品。
望着一排排摆放首饰的木质架子,薛亭晚双眼放光,随便拿起一件首饰都爱不释手。薛亭晚眼光一向很好,挑了几样样式新颖,成色上乘的钗环,放置在身旁伙计手中托着的的红软缎木盘上。
那厢,宛氏挑了几件端庄持重、能压得住场子的贵重珠宝,转头去看自家女儿挑选的首饰,笑道,“这几样钗环挑的不错,不仅衬阿晚的肤色,也能压得住你喜欢穿的绯色衣衫。”
薛亭晚闻言,望向托盘中的自己挑选的几样钗环那点翠九凤步摇上垂下的三串东珠,颗颗圆润,光泽晃人。那凌霄花金簪上镶嵌的红宝石比指甲盖儿还大,色泽深邃艳丽,更是富丽堂皇至极
薛亭晚选的这几样钗环,充斥着她一惯喜欢的奢华贵气。可是如今,薛亭晚不由自主地考虑起来,若是裴勍的祖母邵老太太见了这些金粉膏梁,会不会心生不喜,对她产生偏见
思及此,薛亭晚沉吟片刻,终是将托盘上的点翠九凤步摇拿下去,换了只白玉雕玉兰的素净簪子。
一旁的费妈妈、入画见薛亭晚的反常举动,简直是看直了眼。
宛氏也纳闷薛亭晚怎么突然变了喜好,问道,“阿晚,怎的不要那只步摇了”
薛亭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母亲,除夕之夜的灯会,祖母邀请了邵老太太一同游灯市邵老太太她老人家,怕是不喜欢太过奢华的装扮。”
宛氏闻言,突然想起上回,薛亭晚随着宛老太太一起去裴国公府登门拜访,便是特意穿了一身素色淡雅的衣衫和钗环。
这么一回想,宛氏心下顿时了然,“原来是在顾忌别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