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知道, 玄烨这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子一般,她只想起当初不知道听说说起的一句话,这女人找丈夫啊, 就是要找把你当成女儿一样疼的男人,因为男人对女人的心会变, 对女儿却是疼到了骨子里。
她只笑着道“瞧皇上这话, 嫔妾又不是小孩子, 哪里用得着过年的时候非得穿新衣服了”
“你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玄烨摸摸她的头,宛如慈爱的父亲一般,“你才十六了。”
宜宁笑笑, 懒得和他说话, 转身去看慈宁宫的花儿。
整个紫禁城上下谁都知道,太皇太后爱花儿, 是以,如今便是在寒冬之中,慈宁在中也是处处能见花的。
估计在紫禁城之中只有坐到太皇太后这样的位置, 才能随心所欲吧,她只怕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慈宁宫中有很多忽而,各种品种的梅花儿,山茶花, 还有宫人为了讨得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欢心,从暖房中搬出来的牡丹花,就算是寒冬之中,慈宁宫也是姹紫嫣红的一片, 叫人看了便觉得无端心情好了起来。
宜宁没说话,专心致志看花。
玄烨也没说话,专心致志看宜宁。
其实吧,玄烨有的时候想来找宜宁,并不是非琢磨着男女那点事儿,就是想和宜宁说说话,看看宜宁。
也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玄烨才会觉得心里恨舒服,很放松。
外头皑皑白雪,一个身着杏花粉旗服的女子低头看花,眉里眼里都是笑这幅画面玄烨很多年后想起来仍旧觉得像画一般。
陪着太皇太后吃饭,于宜宁而言却是一件苦差事,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胃口清淡得很,平日里吃斋念佛的,桌上又是素菜居多,好不容易添了两道荤菜,居然又是宜宁闻之变色的羊肉锅子和烤鹿肉。
宜宁顿时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就过了腊八,这几日宜宁一如往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平日里就是散散步吃吃饭睡睡觉,日子一如既往的无聊且无趣。
不过,连翘倒是查出些什么来,有好几次她都见着有宫女在他们廊下鬼鬼祟祟的,这小宫女,是安贵人身边的人。
宜宁听说这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冲着连翘招招手,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连翘一惊,只道“主子真是聪慧”
当天晚上宜宁便将计就计,与连翘闲话家常起来,“叫我说,我要是安贵人,只怕才没有脸面在紫禁城中呆下去,她啊,好歹是出生显贵,当初刚进宫的时候众人只以为她会和昭妃娘娘、佟妃娘娘一样得个妃位,没想到连嫔位都没混上,也是可怜。”
连翘瞧着窗外有一团黑影,知道定又有人在他们廊下晃荡了,只顺着宜宁的话往下说,“谁说不是了这话奴婢也就当着主子的面儿说一说,当初奴婢进宫的时候就听说了。”
“众人都说太皇太后疼安贵人,当初把翊坤宫都赐给安贵人住了,可叫奴婢说,住在哪儿不都一样吗嫔到底是嫔,妃始终都是妃这安贵人倒也挺可怜的,先前有皇上的宠爱,奴婢看啊,过不了几日是什么都没了。”
她们俩儿把声音说的大大的,直到窗外那一抹黑影不见了,连翘这才低声道“主子,您说会不会真的是安贵人”
先前她也捉到过这些个小宫女一次,可这些小宫女都是极机灵的,直说自己的帕子吹过来了,自己来捡,难道她还能说不成吗
宜宁笑着道“你且看着吧,先前安贵人放出话去,说是我想要封妃,这事儿传了两天,皇后娘娘敲打一番,便是再无下文,她尝到了甜头,自然是不肯罢休的。”
当真被她猜准了,安贵人压根没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急匆匆冲了过来,在屋子里又是摔碟子又是一口一个贱蹄子叫着。
宜宁看着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道“大晚上的安贵人这是做什么若是病了只管请太医来瞧一瞧。”
安贵人进宫几年,最介意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自己当初明明和昭妃是平起平坐的,如今却是硬生生矮了她一头,纵然昭妃对她不错,可到底也是身份有别。
她如今正一肚子火气没地儿撒了,“你问我这是做什么方才你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安贵人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宜宁似笑非笑,已经十分笃定当初那些话就是安贵人传出去的。
安贵人正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道“哼,宜贵人,这翊坤宫只会有一个主位,咱们走着瞧好了。”
她也知道宜宁这是在给她下套了,方才瑞芝也劝过她,可人啊,有的时候就是想争这一口气。
宜宁压根没将安贵人放在眼里,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除夕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