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善舞关心的询问, 他不但没像往常一样亲近,反而嫌恶地往外边挪去。
此时窗外只是天光微亮,室内尚且昏暗朦胧, 但以林善舞的眼力,还是轻易看出了傅家宝面上神情。她眉梢微微挑起, 忽然一抬手, 抓起枕头下的擀面杖, 一棍子往傅家宝身上肉多的地方敲去。
“噗”的一声闷响后, 林善舞骂道“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这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冷漠, 熟悉的语调一下就唤得傅家宝回过了神,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林善舞,正当林善舞以为他会讨饶时, 却被他扑过来一把搂住。
林善舞摸摸他的脑袋, 问道“做噩梦了”
傅家宝呜哇呜哇地在她怀里嚎了起来, 声音简直惊天动地,林善舞耳朵尖, 发现住在附近的下人已经被这动静吵醒, 于是抬起傅家宝的脑袋,双手同时捂住他的双颊,直将傅家宝那大张着嚎叫的嘴给掐成了小鸭嘴, 才止住了他这凄厉的嚎叫。
林善舞费解地看着一脸伤心欲绝的傅家宝,“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干嚎着有什么用”
“也、最”因为嘴巴被娘子捂成了扁鸭嘴, 傅家宝“也对”两个字也变了样。
见傅家宝总算是冷静下来了,林善舞便将手松开,就见傅家宝握住她的手,含着几分伤心道“娘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善舞
她见傅家宝面上失而复得的心酸与喜悦不似作为,心里不禁涌出一个猜测,下意识追问,“为何这么说是不是你睡梦中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傅家宝用力点头,顿了顿又摇摇头,说道“我我刚刚做了个梦,这个梦可怕得跟真的一样”他心酸道“我差点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傅家宝脸上脖颈上的汗水跟下雨似的不住往下落,很快就沾湿了湿漉漉浮起了一大片,林善舞心疼地给他擦干汗水,怕他着凉又提起被子裹住他,待傅家宝平复了心情,便一起躺回去,听傅家宝断断续续地讲述他刚刚的噩梦。
“我梦见我一睁开眼睛,就回到了乐平县家里的东院,我站起来,看见自己身上穿着喜服,走出去,外头张灯结彩,下人们喜气洋洋地来来往往,他们看见我,还恭喜我,说我是新郎官这个梦太真实了,我以为以为我回到了咱俩成亲的那天。”
傅家宝初时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他跑来跑去仔细观察宅子里的一草一木,又细细看过家里每一个下人,还同他们每一个人说过话。如果是梦,不可能事事详尽真实,连一朵花里藏着两只小蚂蚁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脱下喜服跑到外头去,书斋食肆、茶楼酒馆市井百态,无一不真。
他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和娘子成亲的那一天。
傅家宝年少时不爱读圣贤书,只好看些话本子,连百年前的古书只要是个新奇的故事都被他翻出来看过,那些稀奇古怪的传奇志异大大丰富了他的想象力,有妖魔鬼怪的、有周游小人国的,自然也有许多将人生重来的奇幻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