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赵氏一把拉住凤灼华的手, 声音嘶哑更是带着不可控制的颤音:“平阳你说的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糊话和安可是你的小姑母, 如今先不说哀家偏心不偏心她, 她单单辈分上就是长了你的”
“何况那孩子是哀家亲手养大的, 哀家还不知道她自来是个嘴硬心软的, 你如今也不能仗着你年纪比她小些,你又是皇后嫡出的姑娘便在身份上瞧不起她去”
“平阳”
太后声音一厉,眼中带着寒色:“你莫要忘了她如今是身份虽比不得你来的尊贵, 又没有生母在身旁护着,但是她好歹也是放在哀家下头养着,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 就算是你想作践她你好歹也得看了哀家的面子就哀家的孩子这个身份, 身份上便绝对不会比你少了丝毫去”
说到此处,太后赵氏又是一声冷笑“你心里头那点儿心思哀家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么, 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贱丫鬟在哀家这处受了委屈, 你又奈何不得哀家,后头和安喜欢那丫鬟便要了去”
“一个不值几个钱的下贱玩意, 伤了便伤了, 她是什么身份,和安又是什么身份偏偏是你记恨哀家,却也只得找了和安出气,到了后头竟然是为了那下贱东西记恨和安去,如今便是要处处针对了她去和安是先皇遗腹子, 与安康王有几分相像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么”
凤灼华听得太后那仿若是自圆其说毫无底气的说辞, 似乎又怕露了馅儿, 只得逮着凤灼华欺负和安这事儿反复说教,哪怕此时冷了脸色凤灼华也是丝毫不怕的。
她笑盈盈的瞧着太后赵氏那冷下来的面色,对于太后那咬牙切齿还带着恨色的话,凤灼华却是仿若没听见般。
她身子骨坐得笔挺,神色自若的端了身旁桌子上的茶盏子,似不经意般用唇瓣沾了沾盏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皇祖母,如今孙女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是被您给揪出了这般多的错处。再说了,安皇叔作为先皇幺子,和安小姑作为安皇叔最小的妹妹又是先皇的遗腹子,哪怕不是一个肚子里头出来的,他们作为先皇子嗣这哪能有不像的道理”
“倒是皇祖母你多虑了,孙女儿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却是平凡惹了皇祖母的恼怒,这倒是孙女的过错了。”
“何况和安有您宠着那身份地位哪能矮了我去,我只不过是作为下头的娇娇小辈随口抱怨两句罢了,更何况和安小姑与安皇叔若是长得极像,那也不是一种缘分么,可惜和安不是男子,她若是生为男子,若是又与安皇叔一般年岁的话,恐怕我都分不清二人究竟谁是谁了。”
当即太后赵氏被凤灼华这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忍了又忍,却是怎么也忍不住胸腔里头那股子翻江倒海的呕吐之意。
这会子在听得凤灼华用那慢悠悠的语气说出来的那慢悠悠的话儿,她只觉得背脊骨寒得发凉发木,宫外的那些日子,日日夜里头瞧不清楚面容的耳鬓厮磨,以及他手心令她发颤的炙热。
还有和安那张与安王分明是长得极像的面容,脑子里头一下子是安王的脸,一下子是和安那张青春俏丽的容颜,反反复复如着了魔一般,在太后赵氏的脑海里头不停变换。
赵氏她突然惊叫一声,然后抬手像是往空气中抓扯救命稻草般,狠狠的抓向凤灼华的手臂。
下一刻。
呕一声干呕。
凤灼华冷眼瞧着眼前这个一辈子注重仪态,坐在太后宝座端庄优雅十七年整的女人,她以最为狼狈的姿态,吐了眼前的地砖上头一大滩的污秽东西。
接着这个女人似乎再也忍不住,死死的揪着凤灼华的手,趴在那紫檀木桌的桌沿上,呕吐不止吐得满身都是酸臭熏人的污秽。
才端了一盏子热茶上前准备替换的厉嬷嬷,瞧着这突如其来的靖边,她也是瞬间面色煞白,更是心头狂跳,端着热茶的手不住的发颤。
终于手心一软,那盏子茶水从手心滑落,滚烫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凤灼华冷眼瞧着那满地的污秽,还有此时此刻除了厉嬷嬷外宫人皆无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
当即她突然冷笑一声,下一刻瞧着厉嬷嬷语气前所未有的狠厉道“厉嬷嬷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伺候不了人了如今太后都病成这般模样了,也不见你们把太医院里的御医都全部给请了来,你这是心思不在要谋害主子”
厉嬷嬷脚下一软,啪的一下跪倒在凤灼华身前“殿下息怒,太后太后娘娘她也只是偶感风寒,这会子不是气着殿下与和安长公主的矛盾么,等会子一帖子汤药下去,这病定是会好的。”
“好”凤灼华一声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