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秀水村里到处都是炒饼味儿。
这个时代的农村里,大家能想到的出路不多,参军,人家也是要挑身体条件的,进厂吧,现在各大厂基本上都流行接班,就是招人,基本上也是招城镇户口的,他们也没什么机会。现在能学手艺,还不花钱,学会了去外面支个摊子,就有挣钱的可能,投入也不大,有口锅,有个灶,再配点碗筷就成,不去学那不是成傻子了嘛。外村里倒是想学,可他们也没机会啊。不说沈师傅,村长就不同意。村长说了,这是给他们秀水村的福利。村里也有几百户人家,几乎每家都有一两个来学的,有的个别家里甚至四五个人的也有,现在村里人都教不过来呢。村长已经着手给学员们分班了,把时间错开,秩序也好一些,效率可能会更快。
既然学了肯定是要练手的,俗话说,熟能生巧,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儿。不练习,哪敢出去支摊子哟。基本上家家都有人去学厨师了,就是有的人家没人去的,也有街坊邻居送。在家练手,肯定是炒了一盘又一盘吧。家里人吃不完,肯定不能扔掉啊,可惜了的东西,怎么办看谁家没有去学,送去给人家尝尝,也不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农村里都这样,家里吃不了的东西,给街坊邻居送点,就是个礼尚往来,互通有无呗,别人家里有了多余的东西也给你送,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秀水村就成了炒饼的世界,炒饼的天堂,炒饼的海洋。
包括他们老袁家,也有邻居送炒饼过来。
傍晚,哥哥姐姐们放学了,周安会跟着他们去街上玩一会,这时候正是做晚饭的时间,根据各家传来的炒饼味儿,周安会在心里给各家的厨艺打个分儿。他在前世看到一篇文章,文章怀念的写道,十年代的好多街坊边小饭馆里,都是以炒饼为主。炒饼的时候,你都能闻到厨房里传来的那股沁人心鼻的味道。
灶火激发出了食材的的香味儿,令人回味无穷。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炒饼渐渐的从饭馆的菜单上消失了。即使有个别的小摊子卖炒饼的,炒饼更多的是一股调料的香味儿,而不是食材本身。
当时周安看到这个文章,是非常不以为然的,人要是最饿的时候,你给他一个馒头,他都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味。八十年代,人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吃肉是件很奢侈的事儿,不象后世,就是买不起房的人家,天天也能吃的起肉。所以,八十年代的街边小饭馆的炒饼,再好吃,能好吃到哪里呢
现在周安发现,自己确实被打脸了,有的人家的炒饼,确实是能从街上就闻到香味的。看来他们村厨艺上有天分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当然,沈爷爷做的炒饼,也是很香的,大老远的就能闻见,不过周安一直把他划在大厨里面,感觉他和街边小饭店的炒饼是两个世界来着。
半个多月以后,村里已经有人已经能骑着新买的人力三轮车去城里摆摊子了。有时候傍晚能看到他们车上带着几张桌子,灶具,碗筷,水桶回来,脸上虽然有些疲倦,但是脸上的喜悦还是能让人猜出来,收获还是可以的。
过了几天,村里又开始迷漫着一股包子味儿,周安觉得,要想知道当天教的啥课程,都不用打听,去街上站一会,闻闻味就知道了。
周安有时候下午跟着姥姥去沈爷爷那串门,可能是家里有了人气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又摸到了心爱熟悉的灶台,沈爷爷整个人都有了活力和生机,神彩奕奕的。见到周安,会偷偷给他塞糖吃。周安不要,他还会板着脸假装生气。在他看来,他和周安这小孩子还有有些渊源的,小孩儿得了一位老兄弟的缘法,这份缘法,间接的救了他一命。他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最喜欢的外甥,他这个年纪,又喜欢小孩子,自然是怎么看周安怎么觉得可爱。
村里的厨师培训进行的如火如荼,周安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拖后腿。可他只是个四岁的小豆丁啊。。难啊哎,有了
估且试一试吧。
“哇,哇。。爸爸,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周安在睡梦上,突然说起了梦话,还带着哭声,声音越来越大,把袁闯几个都吵醒了。
“安安,你怎么了,怎么了”袁闯从被窝里爬起来,把周安摇晃醒了。
周安茫然的张开双眼,突然扑到袁闯怀里。“哥哥,爸爸要杀我,爸爸要杀我,他娶了后娘,后娘生的弟弟要换心,后娘把我捆起来呜呜 呜。。”
周安都有点佩服自己,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做童星的潜质的,说哭眼睛就能流出来。
姥姥姥爷和舅舅舅妈也听到了动静,穿上衣服过来察看情况。
“安安,怎么了,怎么了”大家脸上的心疼写在脸上,让周安心里觉得挺不落忍的。
“姥姥,爸爸要杀我,要杀我。呜,呜”周安伸出双手,顺势滚进姥姥怀里,接着哭了起来。
“安安别怕,有什么事,跟姥姥说,姥姥在呢,别怕,没人敢欺负安安。”姥姥抱紧了周安,眼泪掉了下来,这是她女儿给她留下的最小的外孙子,想到早逝的女儿,姥姥眼泪也止不住了。
“小闯,怎么回事”姥爷看周安钻在姥姥怀里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转头问起袁闯。
“他说他梦见他爸娶了后妈,生了孩子要换心,后妈把他绑了,要破他的肚子”袁辉抢先答道,她睡觉轻,从周安一开始哭,她就醒了,听了个清清楚楚。
听袁辉这么一说,家里人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周建设那个王八蛋。不是东西。不仅老婆不管,连孩子也不要了,畜生一个,害小孩子这么可怜。
不过他们也只是认为应该是去外面玩的时候听说了什么后爹后娘的故事给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所有的孩子,都希望得到爸爸妈妈的疼爱不是。
袁家人更是齐心协力的在心里骂了周建设一万遍。
周安这一通折腾,倒底是给袁家人心里种下了一丝涟漪。
“他爹,今天这事你咋说”安抚好周安重新睡下后。姥姥姥爷也回到自己屋里。
“你说咋说”
“周建设这王八糕子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初婚事是他主动求的,可不是咱上赶着的,没人拿刀子逼他。和娟子成婚后,咱们也没少帮衬他。后来他想考大学,咱们也没拦过他。这些年来,咱们可没对不起他的地方。没想到这大学一上,就没音讯了。要不是听别的知青说他活的好好的,我还以为人死了呢。”有在秀水村插队过的知青,因为受过村里人的恩惠,现在还保持联系的。周建设死没死的消息还是打听的出来的。
“这些年这口气我也一直咽不下去,当年不是娟子病重,后来安安年纪又小,再加上家里钱紧,一直腾不开手。”老子也忍了好几年了。姥爷心道。
“回头再琢磨琢磨,反正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也幸亏咱们儿媳妇心善,要是换个人,孩子亲爹都不养,人家一个外八路没血缘的舅妈,哪里愿意养了。”姥姥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这事怎么处理,最后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再需要全家人再商量一下。
“什么叫外八路,这可是她亲亲的外甥。不过咱儿媳妇这些年确实是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