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瑙根本没给成都府理论的机会, 带刀卫队已进了州府。如此一来, 陈武等人便是骑虎难下, 已无选择余地了。
陆甲看着那队带刀的侍卫, 又惊又怒“他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来个请君入瓮, 等我们进入州府, 对我们动手”
徐乙有些讪讪的“这应当不会”
陈武也觉得不会。这阆州本就是人家的地盘, 若朱瑙真想对他们不利,他们进不进州府, 都逃不掉。可道理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只要刀在别人手里,别代表别人随时有动手的可能性,这叫他们怎能不心慌
他原本是想借此机会给朱瑙一个下马威,谁能想到,反倒叫朱瑙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且此事本是他招摇成都府威压阆州府的机会, 居然被朱瑙简简单单一句话“坏了规矩”,把他的目的全给化解了。
陈武气得胸闷。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们刚才就把兵器卸了呢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进去,不甘心;不进去, 长官派给他的任务他还得完成啊
他磨牙嚯嚯, 片刻后也只能认命地下令“走, 我们进府”
陈武等人沿着宽阔的甬道进入州府,阆州府的官员们站满了甬道的两侧。
官员们都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迎接贵客。直到队伍从他们面前走过以后, 他们才开始小声交谈。
“成都府怎么突然来人了他们来干什么啊”
他们接到迎接的命令很仓促, 此刻都是一头雾水。
“我也不知道啊。说起来,这成都府做事可真是不地道。以前宋州牧还在的时候,咱们遣了多少人,送了多少封信去,求拨款,求派人来帮咱们剿灭山贼,他们理都不理这会儿咱们好容易把山贼之祸平定了,他们倒想起我们来了”
“嘘轻点,这话可千万别让他们听见。”
“话说他们带了这么多车马来,会不会是听说了咱们剿灭了山贼,给咱们发的赏赐和补贴”
“要真是这样,那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经过甬道,穿过仪门,成都府的使者们便到了州府大堂。阆州府的官员们亦跟了上来,品阶较低的官员站在大堂外,品阶较高的一同进入堂内。
待众人落座之后,朱瑙开口道“不知上使远道而来,有何公干”
按说陈武此刻当说明来意,拿出表彰书,并将礼物奉上。可他心里怀着怨气,偏要再拿乔一番,给朱瑙点颜色看。
于是他昂起头,冷冷道“朱州牧,我此番前来,代表成都尹,有几件公事要办。这头一件,是都府有几点疑问,需要请你解答。”
朱瑙不慌不忙,笑道“使君请问。”
陈武道“朱州牧,你上任多久了”
朱瑙想了想,答道“七个月了。”
“七个月”陈武加重了语气“为何上任之前不见你到成都府报道又为何这七个月从不见你向成都府奏报政事朱州牧,官员办事的章程你难道不清楚吗”
大堂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阆州府的官员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顿时捏了把冷汗。站在朱瑙身后的程惊蛰亦握紧了手中刀柄,生怕对方发难。
然而朱瑙依旧淡定“使君有所不知,我当日的确打算去成都府述职。然而途经道路被山贼占据,阆州事务又紧急,权宜之下,我只得先行上任了。此事是我不对,以后有机会,我自会向府尹赔罪。至于奏报政事”他奇了一奇,“难道这几个月来我给成都府的上书,成都府全都没有收到吗”
陈武一愣,成都府众人也都吃了一惊。阆州给他们上过书他们还真没收到过
众人正疑惑之际,却听朱瑙悠悠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的上书都被那些可恶的山贼给阻截了那些山贼把持道路,阻截过往商旅。不仅在我上任之后,即便在我上任之前,本州多次给成都府上书求助,希望上府能帮助我们剿除山贼祸患,也都一直没有收到回信。想是那些寄出的书信也都给山贼半路拦下了,才致使我们一直没有收到上府的消息。”
陈武“”
居然又是这一招
他算是发现了,只要他想揪阆州府的错处,人家就能反将一军,拿这两年成都府没有帮助阆州治理山贼来说事。偏偏这招很有效,只要对方一这么说,他就无话可说。
明知道对方在找借口,山贼拦截书信的事也纯是胡扯。可陈武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霍霍磨牙。片刻后,他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信件被山贼截了,那就当我误会了。不过还有一事,我仍要请朱州牧帮忙解惑。”
朱瑙道“使君请说。”
陈武道“朱州牧,眼下已快入冬了,成都府却仍未收到阆州呈交的夏秋两季的税收款项。我倒想知道,这笔粮款去何处了不会也是半道上被山贼截了”
好似是怕朱瑙真敢厚着脸皮把锅丢给山贼,他立刻补上一句“即便真让山贼截了,我听说朱州牧近日治理山贼颇具成效,粮款也该剿回来了不知道粮款现在何处呢”
此言一出,朱瑙尚未作出回应,大堂内的阆州官员们却已是一片哗然
“他们是来要钱的”
“他们居然还来要钱”
原本接待贵客,这些官员们应遵守礼数,不该他们说话时绝不可随意插话。然而听了陈武刚才那话,许多人实在忍不住,什么见鬼的礼数都抛到一旁去了
众官员有的愤怒,有的惊诧,有的难过。而愤怒者尤以钱青为甚。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激动得发抖,嘴里蹦出几句骂娘的脏话来“我日他仙人板板我们被山贼打劫的时候,我写了多少信问他们要钱要粮,他们一封信都没回现在他们居然有脸来要税款”
杨成平难得和他达成一致“就是他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