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感受出蒲察伶下意识的疏远,虽然平时迫于威胁总是百依百顺,不过晚上自己想亲近的时候她总会搞点身体不适,要起夜之类的小九九,摆明是抗拒。
李星洲于是大发慈悲的白天没事就给她讲点聊斋里的鬼故事。
蒲察伶天真不知用意,加上对这这些光怪陆离的鬼神故事十分好奇,听得很认真。
“在我们景国有个叫阳信县的地方,县城外五六里有个蔡店村,村里有个老头,父子两个在路边开了个店,让过往的旅客住宿。
平时有车夫来回拉运东西赚钱,经常住在他家。
有天傍晚,四个人来住店,可老头店里已经客满了。
四人想来没有其他去处,坚持请求住下来。老头沉无奈想到了一个地方,只是恐怕客人不满意。
客人就说“只要一片有瓦的地方落脚,哪里还敢挑来挑去。”
原来那时候老头儿媳妇刚死不久,把尸体停在屋子里,儿子外出买棺木去了还没回来。老头认为摆灵床的房子很安静,可以让他们暂住一晚”
李星洲说的是聊斋里一个叫尸变的故事,小时候看的虽然是文言文,一知半解也把自己吓得半死,何况他如今声情并茂,说得细致。
蒲察伶听得大气不敢喘,时不时被吓得尖叫。
不过这只是开始,要的效果要晚上才能体现。
果然,当晚大军在翼州城外扎营下榻时,这几天来总找借口推诿的蒲察伶可怜楚楚的拉着他袖子,求他留下,她不敢一个人过夜。
李星洲啧啧嘴,坏笑揶揄“大爷本来不想的,可你这么主动要求,我也不好拒绝,谁叫我善良呢。
这样吧,你求我一声,我就留下。”
蒲察伶羞恼难当,面色绯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知道她撇不开面子,李星洲也不是什么坏人,顺势开条件“留下也可以,你要主动点,自己在上面。”
生活就是如此美妙,算计金国能给他带来巨大成就感,算计小女子同样。
蒲察伶则陷入深深纠结,一方面她对李星洲说的那些新奇故事十分好奇,一方面听了晚上她又会吓得不敢独自入睡,蜷缩在李星洲的宽阔胸膛里,紧紧靠着他才能睡得安详。
似乎又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不过人总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最终她觉得不是自己不够矜持,不够坚定,实在是李星洲太过可恶,狡诈阴险,让她不知不觉中招无法招架。
随着大军南下,越来越接近景国的繁华地带,窗外的村镇,城市,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气派。
蒲察伶也好奇的从车窗往外眺望,景国的繁荣出乎意料,让她大开眼界,林立村镇让她目不暇接。
蒲察伶一路上几乎少有外出,即便在城池夜宿,她也尽量选择住在中军行辕大帐中,迫不得已要外出时,也会尽量带上面纱,不让人认出自己。
虽然此时李星洲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遭遇是什么光彩的事。
李星洲在她心中的形象也越来越趋于完善,许多曾经的想象是假的,比如五大三粗,青面獠牙,会吃小孩。
但也有许多是真的,比如高大威猛,武力出众,杀人如麻,坏脾气,冷漠无情
从惠州往中兴府的路上,她亲眼见到大量头颅堆成的小山,就跟传言一样,那些是被李洲处决的士兵。
之后因为她用心的侍奉,那恶人终于同意她和自己的妹妹见面,两人抱头痛哭,得知她们在战俘营地没有遭受侮辱虐待,蒲察伶心情才稍微好一些。
不过妹妹的反应却让她伤心。
妹妹得知她的经历后不以为耻,反而如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她的手,求她好好讨好李星洲,这样她们都才有活路,还说李星洲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讨好他能得荣华富贵。
蒲察伶很生气,但没当面说什么,只是心里失望又多了几分,更觉孤寂
她们每到一地,都会有百姓欢送,李星洲骑马过市,春风得意,他挥手致意,四面八方百姓都会高呼回应,到处都是崇拜的炙热目光。
他那么能征善战,有盖世功劳,天下只怕已经没人敢直面这位年轻人的兵锋了蒲察伶心里想,可偏偏这时最令她难以释怀的。
他的功勋,那些崇敬,是用她族人的血堆铸起来的。
在她眼中李星洲再好也是屠夫、刽子手、坏人,而在景国人眼中,他就是功臣,大英雄。
所以无论她如何迫不得已伺候侍奉那恶人,心里却不断告诫自己,他是仇人,是敌人
恶人李星洲总用各种手段把戏把她吃得死死的,她毫无反抗余地,对方手段多到可怕。
那恶人简直坏到极致,用亲人威胁,威胁要把她送回去,讲故事吓她,每次都欺负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做出各种羞耻下贱之事。
看见那张带着坏笑的脸,她忍不住心神摇曳。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即便她再不想也必须承认,李星洲身上充满一种她前所未见的魅力。
士兵甘愿为他赴死,手下将领以他为中心,而她她自从被俘虏之后才明白什么是女人
可即便有过些许摇摆,她总能及时提醒自己所处的位置,她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做不到忘记一切,浑浑噩噩活着。
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繁华,越来越东西她见所未见,周遭的林立建筑群,延绵十几里的城镇,来往百姓脸上挂笑,安居乐业,在北方雪原、草原之上根本不敢想象的景象。
她心里很向往这样的地方,当初太祖皇帝带领他们从辽东雪原往西打,很大原因就是雪原苦寒,生存艰难,辽国还时时压迫,像这样天气温和,万物生发的土地,他们做梦也想拥有。
可惜那些梦都被李星洲毁了。
就在这时候,那恶人掀开车帘爬进来,她下意识往后退挪了一下。
“要不要下去走走,天天闷在车里小心得病。”他开口。
“不要”蒲察伶立即用汉语回答,她觉得很丢人,她不愿与任何人见面,她身为金国皇后,却沦落到这般下场,形同玩物。
她虽然迫不得已却有尊严。
对方没有强迫,只是伸手示意她坐过去。
蒲察伶心有不甘,不愿任他摆布,却不得不照做,不然又不知他会用什么下流手段对付自己。
李星洲搂住她的腰,不怀好意笑着“昨晚还那么亲切,叫夫君不是叫得很好听,怎么天亮就翻脸了,女人真是善变。”
蒲察伶瞬间脸红耳赤争辩,“那是你逼我的你教我叫的”
“谁瑟瑟发抖让我不要走的,话可要说清楚,我这么洁身自好,你可别凭空污蔑人清白啊。”
“你”蒲察伶发现她无论如何也说不过,明明是他先说故事吓自己,晚上一闭眼都是他说过的那些恐怖鬼怪,根本不敢一个人入睡。
他哈哈大笑,也不说气人的话了。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宁江府地界,此地是我国少有的几个大府之一,在北方是少有富庶大府。”李星洲介绍道。
说着他大手紧了紧,“我知道你的心结,不过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