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郊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一队人马紧赶慢赶,终于靠着一个荒野猎人的追踪技巧找到了他们价值连城的目标。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
嗤
刀光剑影中,洛桑二世将剑刃从一个瞪大眼睛的敌人体内抽出,顺势矮身避开后方的银质飞镖。
“增援,快叫增援”
“往上顶啊”
“他太厉害了”
“唔好俾佢走甩条友值五嚿金啊啊啊”
“会不会跑位啊围住他啊”
“他钻过去了后面小心”
“别睡啊兄弟糟了这是他的异能”
洛桑二世的剑如有生命,随着他的身体翻飞起舞,于高墙窄巷间来回穿插,每一击都能起到最大效果,让对手手忙脚乱。
他的步伐井然有序,每每在被夹攻的时刻敲响鼓点,移形换位,护送他脱出夹攻包围,重新展开下一场一对一的决斗。
“我见过你,我绝对见过你可是你不是死了吗”
“快跑那是洛桑血瓶帮的洛桑”
“甘又点啊有字头好巴闭也我地阿大啊,够系兄弟会头狼菲素嘅头马条靓啦理得佢边个,照噼”
“系啰,佢个头我攞哽啊泰亚斯王子嚟咗都留唔住佢我话嘅啊啊啊”
“大镬喇他怼冧咗阿大啊”
“血瓶帮的传说是真的,他复活了”
“不可能黑剑杀了他”
复活
洛桑二世在心中冷笑。
相比起萝贝尔,他可远远没有那么幸运。
想当年,当他从那一夜的噩梦里醒来
他只觉得口渴。
钻心的渴。
哪怕他趴在水缸里,喝一夜水都解不了的渴。
直到那个好心收留他养伤的小姑娘,被麦秆划伤了手。
于是怪物醒了。
想到这里,烦闷而痛苦的洛桑二世剑锋一颤,本该干脆解决的敌人发出呻吟,多受了几秒的痛苦。
但他的对手们太差,抓不住这样的破绽。
要是换曾经的华金乃至布鲁诺来,他就要吃苦头了。
“要我讲几多次啊蒜头有用噶唸落日经都有用”
“斩头有用喇啩”
“他不是吸血鬼吗怎么这些血瓶都没效”
“既然叫血瓶是不是只有血瓶帮的血瓶才有用啊”
“幻刃骗了我们”
洛桑二世无视前后影影绰绰的五六个雇佣兵或赏金猎人,如本能般转身出剑,在惨叫声中收获下一条性命。
血瓶当然有用。
剑刃拉开伤口,鲜血飞溅,他微不可察地让了一下,避免被血沾染。
天知道他每挥剑一次,都要生扛着多大的压力,以跟他体内的怪物们抗衡。
血。
不,闭嘴。
他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强调,把它们逼回角落。
那天,收留他的小姑娘死了。
还有她闻声赶来谷仓的双亲。
被怪物杀死了。
洛桑二世一阵恍忽。
而他,他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
自己早已一无所有。
只剩下了这副躯体。
这副受诅咒的、被痛恨的恶心躯体。
洛桑二世身前的两个敌人原本气势汹汹,却突然变得神色恹恹,迷迷湖湖地倒了下去。
第三个人咬紧牙关,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忍痛摇了摇头。
但就这几秒里,洛桑二世鬼魅前压,剑光一闪。
嗤
对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割喉后惊恐万状,按住颈部飙出的血柱,哭喊着转身奔逃。
“啊啊啊啊”
血血
闭嘴。你们不饿,你们早就喝饱了。洛桑二世在心里呵斥。
不够战斗更多血
滚。
洛桑二世看着眼中流露恐惧的其他对手们,提着滴血的剑,步步向前。
“不说好了,围杀一个过气的老杀手吗”
“你跟我说这叫过气”
“这叫杀手”
随着从组织器官到肌肉骨骼,乃至思维精神的彻底转变,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这个身体里,已经没有一样东西
是属于他的了。
就连曾经最忠诚最可靠,他以为会伴随一生的终结之力,都离他而去,一丝不存。
连曾经熟稔的剑术招式,也再用不出来。
只剩下过分灵敏的感官,灰败如朽木的躯体,黑夜亦如白昼的微光视野以及对鲜血的渴望。
当然,还有对太阳的恐惧。
“我发誓他们跟我说只是一个失智的吸血鬼”
“你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失智吗”
“这叫吸血鬼”
他试过的。
真的。
他试过的,他试过抵抗的,无数次,无数次
但他不行。
就像面对曾经的命运一样。
他没法反抗。
他无力反抗。
他怎么反抗
“我拿到的消息,说是个半残了、快死的极境”
“你t管这叫半残”
“这叫极境”
他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骑士侍从,不是那个踌躇满志的天才剑士,甚至不是那个残酷麻木、与史上十恶不赦的“坏血”洛桑同名的冷血杀手。
他只是一头苟延残喘的畜生。
一头野兽。
洛桑二世恢复平衡,喘息了一秒。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他太弱了吗
是因为他太弱了,战胜不了体内的嗜血怪物吗
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挡住黑剑在大雨中刺出的惊艳一剑吗
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忍住败亡的恐惧,咽下那滴本不是给他的源血吗
还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接受颓废落魄的人生,听从了老特恩布尔的惑言吗
还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在监狱里就践行信条举剑自戕,好让老师不必断手相救吗
或者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在那些复杂多变的野心家手里,誓死守护住完美无瑕的米迪尔王储吗
又或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在最终决赛上按照另一群人的安排,光明正大地宰掉贺拉斯璨星,结束王位纷争吗
抑或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在选将会上忍住虚荣的渴望,无视阿克奈特那具合身又神气的骑士铠甲,安安静静地坐上观众席吗
难道,难道是因为他太弱了,没能在小时候的田垄上就看穿命运的险恶,干脆拒绝掉大骑士华金那只带着希冀和期待,向他伸来的手吗
就在此时,洛桑二世左手一抖他中了一只箭。
银质弩箭。
熟悉的剧痛感传来。
他的左半边身体开始发麻。
糟糕。
洛桑二世逼退一记进攻,发现周围的敌人都变成了红色的人形目标,脉搏跃动,生机勃勃。
血气充沛。
不妙。
他下意识吞咽喉咙。
血。
不。
受损失血,体内的怪物开始躁动,挣扎着想要出来。
而洛桑二世眼前一黑,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个谷仓,看见那个倒在谷粒里,鲜血染红了粮食的小姑娘。
不
就在此时。
记得,侍从骑士不仅仅是一个名号
华金的声音突然传来,让他精神一振。
自从下水道的遭遇之后,老师说过的话总会隐隐约约地回荡在耳边。
十分恼人。
是值得你倾尽一生去参悟践行的升华之路
下一秒,洛桑二世倏然睁眼。
升华个屁。
唰
他的剑锋果断回削,将左臂上的银箭,连着一大块冒烟的血肉一起剜除
手臂上的伤口迅速恢复。
他的痛楚还在,但麻木渐渐消失。
为什么我们要坚持这套守旧落后的骑士古法,坚持这套早已被人嗤之以鼻的信条
因为你只是个不敢面对现实,终日失败逃避,自欺欺人,甚至孜孜不倦地把这套谬论灌输给学生侍从的老古董
汉德罗华金
无来由的无名怒火战胜了伤痛和血渴,洛桑二世的剑术陡然一变
“他的剑速太快了”
敌人们的话语越发惊恐:
“不,剑不快,只是力道太强了”
“明明是剑招,刁钻诡异”
小心,如果你不再相信这些信条
因为它们本来就荒谬可笑,不值得任何人相信。
在华金的耳边呓语中,洛桑二世冷静挥剑。
他冷酷而决绝,体内的怪物不再能影响他。
“这家伙用的是刀吧甩起来有弧度的”
“怎么一个人一个说法,他到底什么水平”
“一定是他的剑有古怪怕是什么带魔力的上古神兵和古帝国剑想法子缴械”
下一秒,洛桑二世送出一道巧妙的刺击,把那个正手忙脚乱挥舞着链索,要缴他械的对手送去了狱河。
当那一刻来临,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内心知道:你究竟配不配得上骑士之名。
但那一刻已经来过了,华金。
洛桑二世冷冷地想。
而我知道了。
是骑士之名
配不上我。
“不不不,我认得这个人他是他”
“是洛桑”
“血瓶帮的传说是真的他回来了”
洛桑二世再出一剑,刺穿最后一个敌人的心脏,将又一个对手收拾掉。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再度蠢蠢欲动的血渴,满意地看见:
对手们士气崩溃,一哄而散。
无情的杀戮解决了很多麻烦,许多闻风赶来的赏金猎人们看见满地尸体和伤员,也纷纷开始犹豫退却。
洛桑二世收剑转身,踏出小巷。
还有多远,才能到远处那个废弃的哨塔
对,那个哨塔。
他要去到那里。
那里。
他这样想着。
好像只要把那里当作终点,就能不去想终点之后,或者之前的事情。
他只能这么想。
但行不多时,背后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赶上来了。
不止一个。
洛桑二世笑了,他重新摸上剑柄。
泰尔斯一个人站在哨塔上,把玩着手里的望远镜。
“好了,他走了。”
泰尔斯突然开口。
“如你所说,迫不及待地讨好我去了,”泰尔斯头也不回,很是诡异地对着皓月说话,“现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微风吹来,哨塔上一片寂静。
泰尔斯皱起眉头。
终于,在王子快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另一道嗓音幽幽响起:
“请殿下谅解。”
泰尔斯转过身去。
夜之国的辅政官,黎科里昂伯爵无声无息地出现,站在他面前,恭谨行礼:
“这趟出使,烦扰殿下若此,非我所愿,更非科特琳娜陛下所愿。”
泰尔斯盯了他好一会儿。
但黎表情依旧,如古井不波。
泰尔斯哼了一声。
“谅解,当然谅解,怎么不谅解”
不谅解还能怎样呢
拔掉你的獠牙
王子不爽地抬头,看向夜空:“我猜你要说,这都是我爸逼的,对吧”
说起这个,我可太懂了。
黎勾起一个令人极不舒服的机械微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殿下能够理解,那自是极好”
“得了得了得了”
泰尔斯不想再跟他纠结繁文缛节,直击主题:
“说吧,那个洛桑二世,究竟跟你们是什么关系他跟费德里科又是怎么勾搭上的他的目的到底跟”
泰尔斯话语一顿:他发现,从此刻开始,黎整个人都定住了,一动不动。
像是想问题入神了。
无论泰尔斯说什么,都毫无反应。
不是吧
这样装死的咯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好吧,嗯,刚刚多谢你暗中提醒,我才没着了扬尼克的道,我会记得你的人情”
可是黎依旧纹丝不动。
更胜石凋。
泰尔斯不得不苦口婆心:
“拜托,他走都走了,你们夜之国威风也耍了,面子也有了”
就给点里子吧
黎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了睡着了入定了嘿嘿嘿”
泰尔斯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喂喂天亮了太阳出来了瑟琳娜来了蓝利复活了科特琳娜倒台了”
下一刻,黎突然抬头
把泰尔斯吓了一跳。
“很好,这下可以确定,那个第四代的小辈,离开窃听的最大范围了。”黎澹澹道。
泰尔斯一愣,明白过来后为之气结。
“就为这个你,你下次能不能”
但黎似乎很懂得发声的时机,他赶在王子震怒之前开口。
“据我所知,洛桑二世生前至少得到了一枚源血,自行服用,成功转生您知道什么是源血吗”
泰尔斯一顿。
源血。
“那当然,谁还不知道源血啊。”泰尔斯云澹风轻。
“这就是为什么,洛桑二世其人,他在夜之国没有长辈也没有亲族,没有指导也无人管教,是个天生的离群者。”黎严肃道。
天生的离群者。
天煞孤星啊
泰尔斯叹了口气。
“好吧,那是夜之国之外,哪个老家伙给他的源血又是奉谁的旨意有没有什么关系人情”
“不是血族给的。”
泰尔斯一怔:
“什么”
黎摇了摇头,娓娓道来:“按照常理,源血只能由实力强大的血族凝结而出,且短时内就会挥发失效”
他目光一寒:
“但是洛桑二世所服用的,是唯一一种,能离开血族之躯,长期保存在器皿中,保持功效不褪的固态源血。”
“固态源血”
泰尔斯反应过来:
“那就是说扬尼克说错了,世上还是有人能通过流落在外的源血”
“然而固态源血,这不是血族自己所能、所敢制造的。”
黎打断了他,这位伯爵此刻严肃又冰冷,令泰尔斯不由抱臂。
“而是旧日的炼金塔法师们,以残忍的特殊手段配合昂贵工具,以一名甚至多名血族的生命为代价”
泰尔斯睁大眼睛。
黎语气澹然,却闭上了眼睛:
“从我族身上活生生、血淋淋,强行提炼而成的。”
什么
以生命为代价提炼
等等,他刚刚说
“你是说,法师”泰尔斯惊诧道。
黎点点头,眼中怅惘:
“就像从永世鲸身上榨取、加工合成的永世油。”
“法师,提炼,生命,固态源血”泰尔斯喃喃了好几秒。
他反应过来:
“可是那时候,炼金塔的法师为什么要这么做捕捉一个血族然后研究还是单纯的仇恨”
“是利益。”
黎轻声道。
“源血之所以珍贵,乃因它能保存生命的精华与活力用在普通人身上,可愈绝症,活死人,肉白骨,乃至延长青春与寿命。”
愈绝症,活死人,肉白骨,延寿,常青
泰尔斯估量着这些字眼的意义,越发震惊。
黎闭目叹息。
“在帝国时代,甚至终结之战后,在人类诸国与长生种属公约签订之前,出于各种原因,许多人往往是大人物,王侯将相皆有愿奉重金以求源血,追猎我族,”他面色悲痛,“是以不少血族的下场,并不完美。”
泰尔斯沉默了很久。
黎睁开眼睛:
“但总而言之,洛桑二世并非由我们制造的直系后裔他由固态源血转生为血族,本身就代表着其他同族们的悲剧。”
他看向泰尔斯:
“当年翡翠城剧变,他带着费德里科逃到东陆,凭借本能找到我们时,就已经是血族了。”
泰尔斯眉心一动:
“你是说,是他带着费德里科逃过去的”
“当然。”
当然。
泰尔斯内心轻哼。
你当然会这么说。
总之跟你们科里昂无关,你们只是被找上门了,于心不忍,被动庇护他们嘛。
“归根结底,不还是你们搞的事嘛。”王子不爽道。
黎不言不语。
“所以他真如扬尼克所言,是个没有长辈的离群者”
“比那更糟。”黎的话再度攫取了泰尔斯的注意。
远东面孔的血族远远看着哨塔下的战斗:
“当初他服下源血,本意是为了自救,撑过难以渡过的苦战,然而他却出了意外,在短时间内死亡,这才催动了源血生效,开始转化。”
“所以,他的转化是个意外,”泰尔斯跟上节奏,皱起眉头,“洛桑二世甚至没有准备成为血族”
“正是,”黎点点头,“所以,他不仅仅是个离群者,更是个拒斥者。”
“拒斥者”
黎看向泰尔斯:
“您可知,历史上,极境高手转化为血族的例子少之又少。”
泰尔斯想起扬尼克所说的话,点了点头。
“是的。”
“是以当年,我们看到像洛桑二世这样的例子,也相当惊奇兴奋。”
黎的语气越发凝重:
“可我们很快发现,前例罕见,并非没有道理。作为一个极境高手,洛桑二世转生之前的身份经历,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什么阻碍”
“他不愿成为血族。”
“不愿”
黎点点头。
“虽然我们对他寄予厚望,但洛桑二世为人固执,不肯放下过去,拒绝承认事实,也不屑与我们为伍,鄙夷血族的身份,更排斥我们的生活方式,坚持要找回人类的感觉,每日练剑不辍,几近疯魔。
“无论我们多少次劝说他,劝说他就此重生抛下过去,劝说他终结之力早已离他远去,劝说他再挥上一万次剑也不复旧观,他都不愿相信,更不愿接受帮助指导,更将摄血进食视作耻辱。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日胜一日的血渴所俘获,连精神都渐渐出了问题。我们不得不启用冥夜黑棺来调和他的精神,平息他的血脉暴动。”
“他最后还是不肯接受你们”泰尔斯追问道。
黎摇摇头:
“他不肯接受自己。”
“那你们怎么办”
说到这里,黎不由叹息:
“最终,我们不得不痛心结论:顽固如他,迷途如他,永远不会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也不会甘心为我们所用。”
痛心结论
泰尔斯眉心一跳:
“你们不会是要”
“没错。”
黎不容置疑地颔首:
“对血族而言,一个有着极境战斗意识、身份敏感、不受控制,更是从可怕的固态源血转化而成的拒斥者,是极大的风险。”
这位伯爵眼中杀机四溢:
“他必须被处决。”
处决。
泰尔斯看着对方的样子,又看了看塔下的包围圈,叹息道:
“让我猜,处决出了岔子”
黎面无表情地点头。
“虽然实力不复当年,但洛桑二世并不甘心引颈就戮,他虽没有了终结之力,可是日夜练剑,居然渐渐摸索出了适合血族躯体的发力方式,将他的高明剑术全数拾回甚至借助着躯体的便利,再做进益。”
泰尔斯叹了口气:
“处决实验小白鼠时出了岔子,因为实验让小白鼠更强了为什么我毫不意外”
黎听不懂他的话,只是继续道: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但超出意料的是,他在生死激战中陷入疯狂,觉醒了极度罕见的精神异能,令我们措手不及,处决队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
泰尔斯凝重道:
“邪祟的呢喃”
黎眼神一暗。
“这是克里斯起的名字。总之,事态远超想象,我们付出了不少代才补上了漏洞,重新锁拿住发狂失控的洛桑二世,把他与黑棺的连接分离。而包括我们在内,各大家族在那一役中伤亡惨重,不少年长的极境同族甚至需要沉眠疗伤,如今亦未醒来。”
“这么夸张”
“经过黑棺的增幅,他那诡异的异能唯有更加夸张。”
黎抬起头来,直视泰尔斯:
“不幸的是,那也削弱了禁血之牢的守卫,让里头的不赦重犯有机可趁。”
禁血之牢
“重犯”
泰尔斯念叨着这几个词,突然表情大变
难道说
“没错。”
黎声音沉稳,却眼神浑浊。
“在那不久以后,身背弥天大罪的重犯,瑟琳娜科里昂便在克里斯的内应之下,逃出了守备空虚的禁血之牢,还盗走了冥夜黑棺。
“以科特琳娜陛下为首,我们家族跨海追索,直至追到贵国北境的桦树林,付出了更加惨痛的代价,才堪堪追回黑棺。”
黎看向目瞪口呆的泰尔斯,态度谦卑:
“当然,这一部分,想必殿下您比我更清楚。”
清楚。
当然清楚。
可不清楚么
泰尔斯用了好久好久,才消化完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事件。
洛桑二世,他不仅仅是这次翡翠城之难的罪魁祸首。
甚至是许多年前,泰尔斯桦树林落难的始作俑者
好嘛。
赶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