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神侯府格外安静, 头顶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繁星点缀其周, 似莹莹沙海中的一枚圆玉。
追命三人聚集在小楼外, 沉默的望着楼内那一小簇光亮。此时此刻,就连平日里最能说会道, 最懂得插科打诨的追命都选择了一言不发, 更不用说另外两人了。
冷血抱着剑站在铁手身侧, 嘴唇微动,眼里含着苦恼, 也含着担忧。
“大师兄已经在里头待了足足三个时辰了。”
铁手微蹙着眉头说道
“他那个性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话虽这样说,追命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是这个时候, 恐怕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就算世叔来了也没用。”
“哦”
小楼外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诸葛正我径直走到三人身边,笑道,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追命讪笑着摸了摸头, 没说话。
“世叔, 您去劝劝大师兄吧,现在估计也只有您的话他能听得进去了。”
诸葛正我轻轻摇了摇头,“无情比你们以为的更坚强, 当然, 也更固执。”
捕神刘独峰曾经说过谁都有可能做捕快, 只有无情不能,但他做的比谁都好。他的骄傲,恰恰涵盖着他曾经遭受过的那些苦难,他的坚持,亦是他的一种偏执。
当初没有人任何人想到,那个名叫盛崖余的幸运而又不幸的孩子,会成为日后那个“无腿行万里、千手不能防”的四大名捕之首。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从里推开了,无情操纵着轮椅来到了院子里,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纯白的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他坐得笔直,月白长袍垂落两侧,薄唇紧抿,沉静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有紧扣在椅背上的手指泄露了他最真实的心思。
“我只有一个要求,”诸葛正我语气平淡,但始终带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势之感,“你不能一个人去追寻司马荒坟的踪迹。”
无情眼眸低垂,半晌没有说话。
哭声、房屋的倒塌声、刀剑刺穿血肉的声音,夹杂着那些人尖锐的笑声,再度响彻在了无情耳边。
只那短短一夜,他的命运以及人生轨迹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无情闭上眼,鼻间隐约能闻见熟悉的血腥味,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无法放下的,执念。
“我知道了。”
无情微抬起眼,目光穿透神侯府的大墙,望着某个既定的方向。他的声音清冷,隐隐带着几丝寒意
“无论如何,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灰蓝的大海上,闪电划破天空,伴随着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司马荒坟湿着身子爬上岸,望见不远处村落中隐约可见的灯火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他阴沉着脸朝村庄内走去,越是接近越是能清楚的闻到一股属于桃子的清香。
桃杏村是一处临海的村落,但它却是以水蜜桃闻名的,除此之外,也会有一些行商来这里收购刚刚采出的贝壳。
司马荒坟去到最外围的一间民房里,院子里静悄悄的,卧房内也没开灯,他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家人,结果才刚伸出手准备拉开卧房门,院落内就忽然吹过了一阵凉风,司马荒坟神色一滞,而后慢慢转过了身。
漆黑一片的院子一角,隐约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司马荒坟一脸警惕的站在那,眼看着对方一步步朝他而来。
采购完酒楼需要的那些食材后,女人快步朝回赶去,她现在总是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瓣,因为那样就能做更多的工作,挣更多的钱,然后尽可能的,多去回报一些给予了自己帮助的人们。
人一定要学会感恩,而她认为自己从旁人身上获得的善意已经够多了。
杭州的繁华几乎是随处可见的,每个人都有他需要忙绿的事情,女人牢牢护着怀里的食材,快步经过某个老婆婆身边的时候,脚步少见的停顿了一下。
她闻见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她一直记得,糖葫芦还有糖炒栗子都是女儿的最爱,女人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咬牙跟了上去。
老人家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背上仿佛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压得她整个人都弯曲了起来,连腰都似已被压断。
女人笑了笑,礼貌的问道,“婆婆,您这糖炒栗子怎么卖啊”
老婆婆抬起头看向她,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好像是花费了她很大的力气一样,她的年纪明显已经很大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抬头看着女人的时候,满是皱纹的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的糖炒栗子都是刚出锅的,又香又甜,只卖十文钱一斤。”
“既然如此,那就来两斤吧。”这个价格确实很实惠了,女人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文钱
老婆婆见状,脸上笑意更深,她一边替女人装着栗子一边状若无意的问道,“这些栗子姑娘准备一个人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