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寝殿门窗紧闭着, 汤药的涩苦味散不去,又烧着地龙, 这一蒸之下竟有些憋闷。
初宁跟着安成公主来到室内, 明德帝也在,正听着太医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左右瞅了瞅了,走到关得严实的菱窗前,将一扇推开丝缝隙。
有宫人看见忙上前要阻止, 被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止在当前。
她再走回原位, 太医正好说到室内要通风的事情。说太后是受惊过度, 不是惊风, 透气无碍, 又说了要养神固元气的一些话。
此时又有一名太医面有喜色前来:“陛下,娘娘醒来了。”
原是先前施了针, 刚刚起针, 便见人醒来。在场的太医都松口气。
明德帝顾不上说别的,匆忙来到太后床边, 轻声唤母后。
太后得知庆贤长公主去世的消息, 一惊之下, 没提上一口气来,直接就倒下了。如今睁开的双眼, 眼珠子浑浊,像是蒙上了霾, 盯着帐顶良久没有作声。
明德帝又唤了几声, 安成也带着初宁上前, 太后见到初宁终于有了反应,一下子就伸手拽住了她袖子。
小姑娘忙跪在跟前,靠近她身边,想听她说什么。可是太后拉着她的袖子,张了张嘴,又再度闭上,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眼中是愧是哀,神色复杂得初宁看不懂。
明德帝和安成公主大约是知道母亲想说什么的,无外乎初宁是庆贤长公主那支的亲人,但太后无言,是不能说,所以才又愧又悲伤。
安成公主安慰了太后几句,带着小姑娘跟着去太医院看煎药,初宁被那一抓抓得疑惑,满腹心事。
待两人走后,久久没说话的太后开口便是先咽呜了两声,但眼中干涩,竟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破了洞的窗纸,被风倒灌进来的那种嘶哑。
“皇帝!庆贤都去了!你就真忍心她连个明正言顺服孝的后人都没有吗!!”
明德帝心中亦哀,他知道边陲稳固有着姑母的功劳,他这皇帝才当得顺心一些。可眼下.......
“母后!朕亦想昭告天下,但如今鞑子那盘散沙已经开始拧成一股绳在犯我边界,土默特部是大部。若是朕昭告了,如何跟那边交待?”
太后闻言闭上眼,想到当年先帝将庆贤嫁过去的一幕幕,想到庆贤远去时都咬紧牙关没说已育有一女的事。
是朝廷欠了庆贤啊!!
太后酸涩的双眸终于泪涌如决堤,明德帝跪在边上,拿着帕子不断为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