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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此时正乱作一团。
书房,盛鸿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还没有消息吗”
陈清河道“泽少没开自己的车, 我们无法追踪定位, 而且, 我们的人出了京城以后一直被阻碍, 似乎一路有人帮他掩护。”
盛鸿眉头一皱,问“谁的人。”
陈清河斟酌片刻,才低声回道“看样子,好像是冯骞的人。”
“冯骞”
盛鸿冷笑连连,“盛天泽好样的, 跟外人里应外合,来对付他亲爹, 我真是养了好儿子。”
陈清河道“泽少年轻气盛,难免有冲动的地方,何况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为了许慕, 并不是真心要背叛盛家。”
盛鸿听到“许慕”那两个字,想起医院里自己弟弟那番话, 想起他对许慕的百般维护, 又是狠狠拧了一下眉。
“一定要赶在盛嵘之前,找到他们, 把人带回来。”
陈清河一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道“二先生再怎么生气, 也不至于对泽少不利,他往日最爱护这个侄儿,就算看在先生的面子上,也不会”
盛鸿站起身,走到窗边,低喃道“平常的他,或许不会。”
陈清河问“这是何意。”
盛鸿眯起眼眸,看向越发昏暗的天色,徐徐说道“盛嵘的身体里,住着别的怪物。他极少动怒,所以,大多数时候看上去平静淡薄,可他的表象越平静,说明他心底压抑的情绪就有多么深沉可怖,人类所能负荷情感是有限的,他活得像个清心寡欲的谪仙,正说明那个怪物也在日趋渐长,早已经无法把控。”
“二先生为什么会这样”
盛鸿闭了闭眼,道“这都是老爷子造的孽,是我们盛家的因果报应。”
陈清河呐呐不敢言。
这时管家敲了两下门,道“先生,前面传来消息,说二先生回来了,已经回去他自己的院子了。”
盛鸿一下子站起身,问“就他一个人”
管家鲜少见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吓得舌头直打结,道“不,不是,还有那位许慕少爷。”
陈清河也是一惊,慌忙看向盛鸿,却见他脸上已经惨白一片,大步走了出去。
回到盛嵘的宅院里,盛子尧正蹲在门口等着。
瞧见那两人,小孩一下子站起身,喊道“爸爸”见盛嵘比了个“嘘”的手势,忙捂住嘴巴。
“伯伯,我爸爸怎么了他睡着了吗”
盛嵘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人,勾了下唇,道“破境,消耗了太多灵力。”
盛子尧愣了一愣,眨巴着眼。
盛嵘道“用这里的话来说,他的异能等级要提升了,体内异能不足,所以睡了过去。”
盛子尧拧着眉头认真想了想,便惊喜道“那我爸爸醒来以后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吗,比伯伯还厉害”
盛嵘沉默片刻,一双黑眸在夜色中宛若幽潭般深邃,只是视线在落在怀中人白皙的脸蛋上时,不自觉多了一抹柔色,道“他原就比我厉害,我向来敌不过他。”
把人抱上楼,盛子尧在他身后说,“佣人阿姨说这是伯伯的房间,不是我爸爸的房间。”
盛嵘道“破境这几日,我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他。”
盛子尧道“我也要寸步不离守着我爸爸”
盛嵘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问“你作业写完了”
“”
盛子尧撅着小嘴,蔫头耷脑地回自己房间去写作业了。
沈眠听见动静眯开眼睛,刚好瞧见盛嵘看向盛子尧的目光,那是看不相干的人的冷漠。
他揉了揉眼睛,道“你不喜欢尧尧。”
盛嵘一怔,才发觉他醒了过来,垂眸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沈眠便弯起唇,在男人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可以不喜欢他,但不可以伤害他。”不明缘由地,他下意识添了这一句。
他才醒过来,嗓音瓮声瓮气的带着一丝软糯,盛嵘听得心都化了,应了一声,抱他进了房间。
沈眠躺在床上的一瞬间,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但他没忘记问“你跟尧尧说的话我听到了,你知道我不是异能者,也知道我是修行者”
男人默然不语,把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宽厚温热的手掌贴在他丹田处,朝内缓缓注入灵力,沈眠原本近乎干涸的丹田再次充盈精纯的灵气。
沈眠轻舒一口气,好似没有先前困倦了,他握住盛嵘的手,继续追问“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都知道。”
男人反手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摩挲他修剪整齐的泛着浅粉的指尖,道“不过没有多久,原本异能和灵力本质都是一样的,要想分辨,也并非易事。”
“并非易事,那你是怎么分辨的”
盛嵘道“只要我想知道,就能知道。”
灵力也好,异能也好,都是他所创造的力量,他自然可以分辨。
沈眠看着那双包裹着他的宽厚的手掌,那温度不是盛嵘惯来的冰冷,而微微有些烫人,男人垂眸注视着他,那双惯常冰冷的眸子里,携裹着深沉的热切的爱恋。
沈眠不禁有些恍惚,这眼神他太过熟悉,甚至在心底深处隐隐有一丝怀念。
好像在经年前,曾经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眸,默默注视着他。
但他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会是谁呢
到底是谁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熟悉的身影,曾经那些与他有过纠葛的人
是沈焱不,沈焱的眼神要更加炙热几分才对。是封爵不是,封爵的目光总是深沉且克制,带着凛然威势。那么是项天祺也不是他,那人的眼里多几分痴,几分狂。自然也不会是魔尊,那魔头虽然冷漠,实则天真的很,一眼就能叫人看穿他所有的心思,如孩童般单纯好懂。
还有其他人,秦峥的眼中多是包容,是接纳他所有任性的毫无底线的纵容,那个傲慢且不可一世的封明煦还有姬长离,看向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斥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占有欲,而霍谦的眼神多是掠夺,是霸占,至于顾恒,则是温柔的猎人
那一双双眼睛,在他脑海中反复地浮现,重叠,最终定格成了眼前这一双黑眸。
他还是想不起是谁,又或者每一个都是他。
他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触上男人的眼角,凝望着这双深邃的没有波澜的黑眸,问“你究竟是谁”
盛嵘握着他的指尖亲吻,道“我就是我。”
盛嵘怎么会这样温柔地亲吻他
沈眠摇了摇头,道“你是盛嵘,但又不仅仅是他,我说的对吗。”
男人沉默。
沈眠道“你不回答,是默认了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体内的人格融合了”
男人仍是沉默。
沈眠打量着他的神色,说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男人终于抬起眸,问“想起来什么”
沈眠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些所有的事,这个世界以外,你和我之间的事。”
盛嵘顿了顿,唇角轻轻上扬了一瞬,那并非掺杂了任何喜悦的情绪,而是全然的无奈。
“阿眠,如果我承认了,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就像上次一样。”他问。
沈眠蓦地睁大眼睛。
“你,你你你你”
阿眠
男人自顾道“可我答应过不再骗你,所以我不能否认。”
沈眠道“你是,你是顾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