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这一跪把皇帝吓了一个哆嗦,忙道:“长公主罪从何来?”
“四日前,陛下方才给长明下了禁足令,长明今日却强行来到殿上,耽误陛下议事,此乃罪一。”
皇帝没说话,他本也在恼此事,如今长公主先道了歉,他气消了三分,叹息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过来?”
“此乃罪二。长明听闻卫家遗孀如今长跪宫门之外,虽知陛下乃严守律法之君,却仍旧动恻隐之心,来此殿前,想为卫家求情,求陛下网开一面,饶了那卫六公子卫韫罢!”
话说完,满堂就安静了,只听长公主声音哀切:“不知陛下可曾记得,陛下年幼时,曾摔坏一只玉碗,陛下向先帝请罪,先帝却未曾惩罚陛下,陛下可知为何?”
皇帝明白长公主话里有话,却还是开了口:“为何?”
“因先帝寻了长明,问长明,陛下那一日为何摔碗,我答先帝,因陛下想为先帝端上一碗雪梨汤。先帝又问,那雪梨汤可是陛下亲手所熬?我答先帝,乃陛下闻得先帝多咳,听闻雪梨汤生津止渴,特意熬制。于是先帝同长明说,陛下熬制雪梨汤有功,摔碗有错,一切因孝心而起,功过相抵,不赏便罢了,若再过多追究,未免寒心。”
“长公主的意思,是父皇按律行事,也会让卫家寒心吗?”太子站在皇帝侧手边,嘲讽出声:“若是如此容易寒心,那卫家的忠心,怕是要让人质疑一二了。”
长公主闻言,抬头看向太子,眼中俱是冷意:“环儿此话不妥。”
她叫他环儿,便是抬出了双方的身份,哪怕太子是太子,她毕竟也是长辈,她说话,太子就算反驳,也该恭敬有加才是。
立于朝堂之上的人都是人精,立刻听出了长公主言语中的意思,太子脸色变了变,又听长公主道:“卫家此次,满门男丁,仅剩下一个十四岁的卫韫,这样的牺牲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护着这大楚山河,是站在这华京之中身着华衣的在座诸位,是冠以李姓、身为皇族的你与我!”长公主骤然提声,带了质问:“太子殿下,若这还叫‘容易’,你倒告诉我,到底要牺牲成怎样,才能算‘不容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帝虽为天下之主,亦为天下之君。君需体恤百姓仁德爱民,若一味只让人为你付出,太子,”长公主冷笑出声:“这样的想法,我到要问,是太傅教的,还是您自个儿琢磨的?”
“这想法,老臣不曾教过。”
长公主刚说完,谢太傅就凉凉出声,太子面露尴尬之色,正要说什么,长公主便转过头去,面露哀戚之色,同皇帝道:“陛下,若是满门血洒疆场之后,唯一的遗孤和那满门女眷还要尝这世间冷暖,若是四世奋战沙场上百年,还不能给儿孙一次犯错的机会,那我天家,未免太过薄凉了啊!长明正是有此担忧,于是不顾陛下禁足之令前来,还望陛下看在卫家那四世忠魂、百年忠义的份上,放了卫韫罢!”
长公主匍匐高喊出声,谢太傅站在长公主身边,疲惫道:“陛下,按我朝律法,若独子犯罪,上有父母需要赡养,应让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