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说起来应该算作相互饯别,两个人骑车去城东下羊肉馆子,一气儿造了40多块。借着自己“去边疆有风险”这个由头,韩青禹把方方面面,细枝末节的事情都铺垫、交代了一遍,圆住了,以免穿帮。
最后,这一顿饭吃了足有两个多钟头,再加上饭后帮忙拾弄了一下即将空置的老屋,拣了几件家里用得着的东西,和大黑伞一起拿绳子绑在车大杠上带走,韩青禹起程回家已经是三点半还多。
他走的时候,瘟鸡飞也骑了车出来,说是这一别没准就得两三年见不着面送一段。
“好了,到这滚。去了部队记得好好干。”
出县城没多远,韩青禹停车回头,摆手说道。
“好嘞那就,分头滚了啊,各自努力混人样。”
温继飞一脚撑地,甩尾调头。
韩青禹转回头,蹬车起步,骑出去大概还不到二十米。
“嘟”
一声汽车喇叭响,短促而尖锐,几乎就在耳边,猛地吓人一哆嗦。同时,身后也能很近地感觉到车轮的滚动,石子在车轮下“辟坡”作响。
韩青禹转头看了一眼吉普车车窗扭车把,往马路边上让了让。
“嘟”又一声。
吉普车再次靠过来。
“”收起跟汽车赛一段的傻x心思,韩青禹再次往旁边让了让,一直让到了路沿上,同时稍加力气蹬了两步。
结果还是一样,吉普车再次鸣笛,不依不饶一个加速带漂移,直接甩车头斜切过来,把他卡停在了路沿上。
车窗摇下来了。
劳简独自一人,坐在驾驶座上,扭头冲韩青禹笑着。是那种有恃无恐,恶作剧后自以为有趣的,玩味的笑
要不是怕死,韩青禹真想照脸直接一拳过去。
“意外吗”劳简笑着问道。他今天一身普通干部打扮,有模有样,不怪韩青禹之前没认出来。
“你,是在盯着我么怕我乱说话”
说起来,万一他是从早上开始就跟着我了那我先前躲林子里乱跑乱跳的时候我还是太不谨慎了
韩青禹心虚、慌乱,但是面上控制住了,说“你放心,我知道事情严重,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他还谨慎地前后看了看。
看前,近处没人。
看后“妈的。”
温继飞人在不到百米外停住了,横着车子正眯眼朝这边看。“别过来啊,傻x。”韩青禹在心里着急无力地喊着。
目前而言,在韩青禹的眼里,劳简基本就等同于一只随时会把人带去炼狱的无常。
“也不算特意盯着你”,劳简回头看一眼县城方向,说,“只不过这县城拢共就这么点大,凑巧了,就跟了一小段。”
他说话同时,在韩青禹的视线里,温继飞正蹬着车,飞快地往这边赶来。
人当然也在劳简的视线里。
“是我同学,我什么都没跟他说。”韩青禹连忙转回来跟劳简解释。
劳简轻笑着点了点头。
“吱”“什么事啊”瘟鸡飞到了,一个急刹,后轮抬起然后打横落地停住,人很着急但是依然面上带笑,指了指车轮说“我看这也没别着啊。”
在他的认知里,韩青禹家可不认识什么干部,而吉普车这连番举动,明显都带着挑衅意味。
劳简仔细看看他,故意沉着脸说“一点私事,与你无关。”
“哦”,估摸着肯定不是好事了,温继飞笑了一下,继续说“有关的。具体什么情况说一下,事情我扛了。”
你扛你扛你大爷还是大娘啊扛扛扛韩青禹在心里大骂。
瘟鸡飞这社会人的毛病是在学校养成的。这年头学校里学生喜欢搞帮派江湖,韩青禹作为一个乡下穷小子,不想牵涉其中,自然难免遇到些麻烦。而温继飞大概因为家里有个有钱,手眼通天的爹,属于特别能惹事,特别不怕事的主,尤其喜欢乱给人扛事。
好几次,韩青禹或班里的另外几个同学,自己明明都还没跟人打起来,他一来帮忙,就打起来了。
而且他的实际战斗力,根本没韩青禹能打。
“你扛这事你怕是扛不了”,劳简眼睛一眯,很难说其中有没有故意试探的意思,继续道,“知道你这位同学马上要去干嘛吗”
温继飞理所当然道“当兵啊,去边疆。”
劳简笑了,点点头。
韩青禹见机连忙接上,说“快别瞎掺和了,我当兵这事,还是劳劳叔叔,帮的忙。”
他说完这句话当时心里感觉超级憋屈,可是没办法。
“啊误会了啊啪。”
温继飞当场立正,敬了个军礼。
“首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