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一茬一茬的老了, 过季了也不怕, 因为后续还要新的可使用的东西接替。
香椿、草头、蕨菜过季了,有野洋禾、还有一年四季都有的野葱、水芹菜、雷公屎等顶上;
等这些野菜都不好吃了,秋收到来时,还有漫山遍野开始成熟的板栗、核桃、苦栗子、尖栗子、野蘑菇等好东西顶上;
像是苦栗子,尖栗子,勤劳的人们通过特殊的手法加工, 就可以制作成栗木豆腐,不论是当成菜,还是主食来吃,那都比野菜汤来得强。
而且到了九十月份时, 挖野魔芋,挖野芋头, 挖葛根等等, 一个个的也跟着进入一年中最佳的采摘季节,采摘组的工作,那是根本就停不下来, 一个个的都想给来年多存点可以入口的东西。
为了来年能糊住一张嘴, 秋天的三合团,社员们也一个个的忙的不得闲
眼瞧着今年秋天丰收满仓的谷子, 瓜菜,有了大家齐心协力堆满仓库的那些干野菜,干蘑菇什么的,人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都满心以为,来年,也就是1960年,大家终于不会再如59年这样饿肚子了
只可惜啊,这样的美好期望,在新一年的缴纳公粮,在县里派专员到各个村镇团子里来收缴清查时,人的希望再度破灭
秋收过后,粟米是想着,这一年来乡下都过的万分艰难,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每个月都只能靠着供应过日子的干爸他们,情况估计也不太好。
而且吧时间都老久了,自己日日领着任务出门寻摸食物,一点都不得空闲,自己根本请不到假上县城去不说,同时也是想着日子艰难,她也不愿意去城里给亲人添乱,所以一直到当下,粟米都不知道城里的亲人们情况怎么样了
是不是也如同自己团子里一样,大家伙都在忍饥挨饿
再一个,在队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面黄肌瘦皮包骨,就自己与毛毛长得唇红齿白的,那不是明显的在告诉外人,她跟毛毛背地里肯定不缺东西吃吗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想来城里奶奶也想念自己与毛毛了,把弟弟送去陪陪老人家,一能避开团子里人异样的目光;
二来嘛,也是能以弟弟在那吃喝做借口,自己好接下来多补贴干爸他们一些;
最最重要的当然是,能让弟弟多接触接触干爸,让小家伙放松放松。
毕竟这段日子来,团子里因为缺少食物,身边的气氛紧绷的不行,眼见着小家伙脸上都跟着紧张,这是粟米不忍心看到的。
所以啊粟米一想,干脆的,她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去县里,给干爸他们送东西去的同时,再一个把弟弟也送给奶奶送去,让小家伙在县里玩一阵子,多陪陪她老人家。
至于自己嘛
嗯,队上活计多,而且正赶着入山捡板栗、尖栗子、挖魔芋、葛根的好时候,如此怎能少的了她呢
当然是得好好努力,留在队上一面挣工分,一面也好给自己下一次送东西去贴补他们,找到合理的借口。
至于自己身上也唇红齿白的问题,这个不怕,回头她上山采一点黄栀子,然后煮水洗澡,把身体染黄了就是。
至于那婴儿肥她可以说是饿的浮肿的不
带着这样的心思,粟米入夜进了星网,采购整理了一番戒指,一大早就起床,领着毛毛坐上了开往县城的班车。
先跑了趟钱叔叔那,给他送去了一篓子野味,干菜什么的,顺便还给人东子叔也捎带了一份;紧接着回到政府家属楼,满满一大背篓的食物,惹得奶奶龙紫苏都咋舌不已。
要不是粟米坚持说,自己带来的这些,可都是自己平日里在山上积攒袭来的,并刚刚秋收自己在田地里拾到的谷子,人家龙奶奶还死活不肯收。
因着要赶着回去,粟米忍下了第一次与弟弟分别的不舍,晚饭都没吃,在奶奶再三的挽留,在毛毛万千的不舍中,粟米告别了亲人,出了大院,回头又跑了一圈邮政,给舅舅寄了些东西,又给于阿姨他们交易了一次后,才赶着时间点坐车回乡。
此刻,三合团的晒塘坪里,整个团子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顾不得这些天秋收的艰辛,一个个的挤在晒塘坪里,面上愁苦。
原来吧,就在粟米领着毛毛抵达县城的时候,她坐在班车窗口,迎面看到的那四辆天蓝大卡车,全都是往乡下,也就是如三合团这样,去年秋收大放卫星的团子里来的。
今年别说三合团的日子不好过,就是其他不像李全发这样大放卫星的团子村寨,日子也不太好过,就更不用说外头那些今年还遭受了灾害的地方。
总之一句话,缺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