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一喊,小圆是动作最积极的。
小方一瞧她往前头蹦, 也是站出来, 比了个请的动作。
“楚总,不好意思, 今天就不再招待了。”
比起南烟, 小方话说的还是比较委婉。
楚荣面上愣愣, 是怎么也没想明白场面一下子就不受控了。
站在中间,既想劝父亲闭嘴少说两句,又想再向楚闻舟求求情,进退维谷,一时不能动作。
而楚弘方气的鼻子都气歪了“你敢赶我走”
南烟冷笑“大堂哥你都敢当面骂我死去的公公了,我怎么不敢赶走你”
南烟一说完, 楚荣脑子嗡一声, 发了懵。
懵了,下意识也挽回“小婶婶, 不是的,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说我公公在男女关系上胡来, 又说公公识人不明,这几句可都是大堂哥说的,满屋子的人都听着呢逝者已逝,这是对离开的人的不尊重。我很难受,我老公也很难受。”
“如果你们不走,我家人可能不会客气了。”
“你你, 你这个小丫头”
“小方,拖出去。”
小方瞧了一眼楚闻舟,那脸色过目难忘,当下不再犹豫什么,稍微一用力,肥头大耳的楚弘方怎么能和二十来岁满身肌肉的小伙子比,自然是一拉一个准,拽的人嗷嗷的叫着。
虽说是拽着人离开,但楚弘方的嘴却不好堵住。
南烟和楚闻舟听着脚步声,也听着谩骂声。
“我说两句实话还有错了,我可说的都是事实。”
“要不是大伯喜欢你,你这个位置不要说坐上去,怕是你连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你在这里和我摆什么架子,我经手公司事务的时候,你没断奶呢”
“楚总,好歹您是文化人,今天这一场我们也不是白赶您,肯定是会给您父亲说的,如果您还想为我们说的一些更难听的,您就敞开嗓子骂,我刚开好录音,我是楚家的佣人,阻止不了您,您尽管说吧”
赵姨也听不下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拿了个手机,直直对着楚弘方。
楚弘方目眦欲裂,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转述的话父亲不一定会信多少,要是亲耳听见他骂人,最近本来被老二压了一头,老爸再听到这茬,他真是不够死的。
何况他爸还偏心老二,虽说失了争夺其他城市的权利,但好歹在楚荣的帮助下,旧金山这一块是保了下来整改的,再出点岔子,恐怕
权衡利弊,楚弘方真是到了怒火攻心这一步,都不得不死死按捺住嘴里的言语。
小方一路将楚弘方拉出门去,小圆搭手,楚荣不需要他们拽,火急火燎的跟着。
楚荣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但是下意识的,他是在帮小方推楚弘方出门的,他真是不敢将楚弘方再留在楚闻舟家里。
赵姨跟了一路,常年在楚家做事,唬着脸也是有两分声势的。
不说楚弘方对楚闻舟如何,赵姨就掐着楚弘方说去世的楚州野的话数落。
“我在楚家这么多年了,按理说晚辈都不该讲长辈的不是,老楚总虽然不是您的近亲,但是好歹您也叫一声大伯,跟少爷之前,我就是一直跟着老爷的,方总的父亲,楚总的弟弟,我也是见过面的。”
“不要说您,就算是您父亲,恐怕也不敢这样说老楚总的。”
“是,他们之间关系是一般,但是同父同母、血浓于水,只要需要帮忙,老楚总没有一次不帮弟弟的,您这样做,不知道您父亲知道了会多伤心。”
“国内的楚家向来讲究个体面,楚家下人之间也不会随意起冲突的,您在国外长大,忘了国内的家规,这样要不得。”
声声句句,不说多难听,但是和楚闻舟真是一路的软钉子,让你不舒服,但是要说具体哪一句特别不舒服,又找不出来。
南烟叹为观止。
想了想,南烟望着客厅,楚弘方不再叫闹,一家人几乎都出动了,听着那一群脚步声渐行渐远,南烟估摸着他们快走到门边了。
一个楚弘方,出动三个人去拽,也是另类的有本事了。
南烟目光再瞧向楚闻舟,少爷他坐在轮椅上,紧紧闭着眼,伸手在捏眉心。
似是被楚弘方这一番举动,也是弄得很不愉快。
南烟目光在他浓眉和挺直的鼻梁上停留过一刻。
轻声问“你还好吗”
楚闻舟手顿了顿,不好,他头疼。
而且和平时被南烟那种小打小闹的话气着还不一样,此刻太阳穴在突突的跳,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
深呼吸,这种感觉一时半刻又压不下去。
“还行。”
须臾,楚闻舟这样说,压着嗓子的。
南烟有点担心,但是她在医院陪了楚闻舟这么久,也大概了解楚闻舟的脾气,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再问,应该还会是这个答案,不会变了。
南烟瞧过男人一刻,提了提裙子,眉目微动“那我出去看看”
把人丢出去,外面总是需要一个主人镇场子收尾。
楚闻舟点了点头,眉心仍旧褶着,黑着脸。
南烟步伐轻,往外走去。
她到的时候,刚好小方和小圆将楚弘方丢出门去,说是丢有点过分,但在南烟看来,被强制着送出去,也差不离了。
她一出现,楚弘方鼓着通红的眼睛恨着她,西装湿了部分,领带也斜了,这表情配着对方的形容,南烟不觉得凶狠,反而滑稽极了。
在门口,南烟让开一个身位,先对赵姨道“赵姨,你回去看看闻舟呢。”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楚闻舟一个人待着。
南烟这样一说,赵姨愣了愣,想到什么,也顾不得楚弘方父子,一转头快步进去了。
小圆靠在南烟身边站定。
而楚弘方这个眼神,小方也不敢走,站到了南烟身前。
南烟理也不理楚弘方,看着楚荣道“堂侄,今天我们就不招待了。”
“至于你带来了的这位贵客,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带走吧。这附近也都住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在我们草坪上闹起来,我们常驻国内的不过是闹了点笑话,你还要在旧金山发展,传出去”
南烟的目光往楚弘方身上扫了一眼,冷冷清清,带着点儿蔑视,傲慢极了。
“传出去,动辄上门作威作福,骂人爹妈。对你在旧金山的生意,恐怕影响不好。”
南烟这样说并非空穴来风,楚荣这两年要在旧金山发展,当地能和南烟他们住一起的人家,自然地位超然,难免在生意场上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楚荣怔怔不语。
楚弘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理了理领带,往左邻右舍看了眼,轻咳一声,收敛神色,站直了身体。
南烟笑笑。
“生意的事情,我想我老公说的也很清楚了,我们还是会延续我们公公的管理方法,不管你们想要什么结果,我们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至于今天在家里的过节,我们会告诉二叔,现在海外也还是二叔在做主,一切,相信二叔会有定夺。”
“小婶婶,你”
楚荣讷讷开口,心里仍想求情两句,但是场面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求情也是找不到话说。
有那么片刻,楚荣脸色灰败道“这件事能不告诉爷爷吗”
南烟笑容曼丽,说出来的话却冰冷。
“海外做主的是二叔,国内做主的是我丈夫,两个负责人之间说话,有问题吗”
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瞬间把楚荣的希望吹灭去。
是了,楚闻舟不只是他的堂叔,还是国内楚氏集团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