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这一年,唐禹二十七,亦然快到了而立之年。
两年的县学生涯,在波澜不惊中度过,唐禹一心研读,倒是没遇上什么阴谋诡计。初入县学时,在夫子们的眼里,唐禹只不过是个年龄略大,才学平庸之人。但随着一次次的院考,他逐渐在各学子中脱颖而出,渐渐地成为夫子们的心头好。
在秋试快要来临之前,唐禹心里有了打算,原身邱少锦本就是在这一年中的秀才,可如今唐禹这两年苦心孤诣,学识大有进步,他觉得这次一举拿下举人名次也是理所应当,甚至可以再往上努力一番。
这两年,除了逢年过节,唐禹极少回家。无论是家中的父母亲人还是妻儿都有所忽略,这次他请了一个月的假,也正好回去陪陪他们。
到了平阳镇,他先去拜访了岳父,刘帆的媳妇又生了一个胖小子,唐禹送给胖小子了一个长命锁,谢绝了岳父的挽留,到镇门口租了一辆马车。
他带的东西多,这都是事先在县城里买好的,准备送给家人。
马车刚驾驶到村口,唐禹就听见一群小孩子的嬉闹声,许是在玩什么游戏。他还未看清楚,就听见小孩童们叽叽喳喳的围过来,这才发现自家的几个孩子也在其中。
“父亲。”邱旭泽见到唐禹并未像旁人一样凑过来,由于长时间未见,他拘谨的叫了一声父亲,紧紧的挨着弟弟站。
看着两个孩子,唐禹感慨的摸了摸他俩的头,是他没有做好当父亲的责任。邱旭泽是邱少锦的大儿子,今年八岁了,邱旭瑞是小儿子,也有六岁了。
两个孩子本该是到了上学的年龄,可是家里本就供养着一个读书人,哪有余钱再让下一辈上学堂。他本身忙着在县学念书,无暇顾及两人,更没有教导一二。
父亲是个读书人,可两个孩子如今却目不识丁,到底是他疏忽了。
两人被父亲摸了头,心里隐隐升起喜悦之情,眼睛里都泛着光。
“走吧,你们同我一起回家。”两个孩子麻利的爬上马车,唐禹俯身抱起大哥家三岁多的小子,马车夫载着四人一摇一摆的停在了邱家门口。
邱母刚还在屋里跟儿媳妇念叨,她害怕儿子在外面求学吃不好喝不喝,嘴里还在叨叨不停,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又听见自家孩子喊“父亲”、“二伯”。
老太太就猜到是儿子回来了,连忙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手,放下厨房里的活计跑到院子里。
唐禹还在指挥家里的小娃娃们从马车上搬他带回家的东西,就听见邱母声嘶力下的哭道,“我儿,”
邱母上去就拉着唐禹哭,一会心肝心肝的叫,一会又说儿子瘦了,在外面受了苦楚。好在这两年唐禹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场面,知道怎么应对,不一会,唐禹就把邱母哄的眉开眼笑,等邱父和大哥从田里回来,几人又是一番叙旧。
男人们在堂屋里聊的开,大嫂却心里犯嘀咕,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小叔回来太不正常,莫非是手里缺了银两,她心里藏着事,直到坐到饭桌上才小心问道,“ 小叔,往日你都是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今日回来可有什么事”
儿子回来,邱母正高兴着,她瞥了一眼大儿媳妇,事精。这是少锦的家,她儿子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莫不是归家都要她这个大嫂应允
得到一个白眼的大嫂“”
虽说觉得大儿媳妇说的不对,但家里人也有些好奇,齐齐的看向唐禹。
“ 父亲母亲,再过一个月便又到了科考之际,儿子在县学两年,得了名师的指导,学识上也有了不小的进步,儿子想下场试一试。”
每一次邱少锦下场,全家人都是满满的期待,盼望着他们家能飞出一只金凤凰,登上那青云路,光耀门楣。
如今又在县学读了两年书,儿子的刻苦,邱父邱母看在眼里,邱家人都深觉邱少锦能得一个名次。
邱父抿了一口儿子给他带回来的好酒,砸了砸嘴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绕是他是个农家老头也看出来儿子这两年变化甚大,沉稳勤恳了不少,“ 好好好。”
在这周遭的村子里,童生也没几个人,更别提秀才,若是他们邱家出了一位秀才,当真是不得了。
“ 你多吃点,娘这些天多给你补补。”邱母热情的夹着菜,嘴里一直念叨瘦了得多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