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该怎么办?”
纪晚冷静地给童青鹤夹菜“先吃饭,他不犯事我们就没办法动他,吃饱了想办法。沈纵再怎么想抓我,也不能贸然在研究院里动手,除非他甘愿把这件事捅到他家那位老爷子耳边,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更不好收场。”
沈家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否则依沈纵的作风,他干过的荒唐事早就泄露出去。沈纵性格顽劣狂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被送进部队给江绍之管教,只怕也是老爷子忍不了沈纵,要挫他威风。
童青鹤忽然伸长手,放在纪晚微微颤抖的手背。
纪晚脸一抬,笑了笑“我没事。”
无法忘记三年所遭遇的囚禁,纪晚垂下眼睑,默默地吃完午餐,童青鹤不放心他单独回去,抓起雨伞要送纪晚进医药局大楼。
这场雨织成了细密的巨网,凉飕飕地随风刮在露在空气的手臂上。研究院的园林环境覆盖面积广,即使进入秋天,许多植被仍绿意盎然,石子小道的两侧郁郁葱葱,远一点被淡淡的水雾笼罩。
“天冷了,回去多添件衣服。”童青鹤念念叨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路上遇到的警卫少了,他们一路走进来,也就在前一段路见过设立的警卫室。
他下意识沿四周观察,每隔相应的距离都装有摄像头,还有自动警报器,再看着灯柱下红色的标记,按一下警报器就会自动发出通讯,童青鹤定了定神,右眼皮却跳个没完没了。
童青鹤觉得是他多心,很快笑了笑,迎着路面走来一名警卫
雨水打湿警卫的帽檐,童青鹤正要开口说话,对方抬头,手上拿的东西对准纪晚一喷。
童青鹤惊讶:“你在——”
散出喷雾的口子瞄准他,仅仅吸入一口,甚至更小的剂量,意识立马坠沉沉的。
再清醒,童青鹤发现他跟纪晚被关在一间封闭式的房子里,整间房屋只有头顶有一个不大的通气孔,墙壁雪白光滑,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身下坐着的椅子,好像关押犯人的密室。
他检查自己和纪晚身上有没有伤口,发现人没事,悬起的心稍稍稳下。纪晚自从怀孕后体质就大不如以往,吸入药剂还没清醒的趋势。童青鹤乖乖在旁边守着他,顺带把两人的衣兜翻开,通讯器被收走了,没有办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能在研究院把人掳走,意味着那名alha不光有本事,更倚仗身后的人有势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大概十分钟左右,纪晚慢慢转醒。他呆滞地望着雪白的墙面,游离的思绪牵扯回笼后,猛地抓住童青鹤的手臂,坐直身大口呼吸。
“纪晚,你没事吧?”童青鹤看着纪晚即将喘不上气的样子,手心放在他背后轻柔拍抚。
纪晚眉心凝满一层汗,他说“我们被他的人抓进来。”
“对不起,”纪晚颇有点心如死灰的状态,苦笑着,“想不到把你给牵连进来,你是少将军的人,沈纵再有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可他还是……”
童青鹤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倒不像纪晚表现得那么害怕,他站起来抖了抖发麻的腿,用袖子耐心细致地替纪晚擦去脸上的汗“虽然我不了解这些人的关系,但抓我们过来的alha没伤害我们,说不定等叔叔找过来,我们就能一起离开。”
纪晚静静地看着地板“没用的,沈纵让人抓走我,代表他已经确定是我。”
密室安静,纪晚的呼吸越来越重,童青鹤帮他擦干净的再次沿脸颊渗出,全是冷汗。
童青鹤发现纪晚的手一直扣在膝盖,眼睛死死紧闭,好像在做噩梦。
他扶着纪晚的肩膀“纪晚、纪晚——”试图唤醒对方的意志,声音却似乎难以传达到他的耳边。
纪晚茫然又惊恐地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他,向后避开,撞到椅子的角上。
眼前的oa紧咬发白的唇竭力克制不让自己发抖,但泪水止不住地无声汹涌而流,童青鹤觉得纪晚生病了,他的心生病了,所以才会那么害怕人的靠近。
他往后退开到让纪晚没那么恐惧的距离,地板干净,干脆盘膝而坐,试图说点话让纪晚放松。
可惜他言语笨拙,无措地抓乱头发,最后释放出自己的考拉小宝宝。
考拉宝宝那么萌,没有oa能拒绝萌物的接触吧……
小考拉恰好处于清醒状态,陌生的环境令它害怕地缩进童青鹤怀里嘤嘤哼叫,小爪勾在外套上划拉划拉,童青鹤亲亲它的脑袋,示意它去看另一边的人。
毛绒绒的小东西爬向纪晚,沿着他的腿往上攀,纪晚惊愕抬起湿润的脸,与蹲在他膝盖的考拉宝宝对了个大小眼。
“嘤~”
童青鹤小声说“卖萌。”
考拉宝宝抱上纪晚的手啵了一口,圆乎乎毛绒绒的皮股蹭了蹭,两颗小黑豆似的眼睛疑惑又担心地盯着纪晚看,软软咕哝几声。
纪晚呆呆看着考拉,视线落到童青鹤身上,捂在肚子的手把小考拉抱起来,走到童青鹤身边坐下,与他近近靠着。
“小鹤,我有一点怕。”纪晚只盯地板的影子,白色晃得他眼花脑疼,“以前我被沈纵关在这样的房子里,一模一样的房子。”
童青鹤握紧他的手,考拉宝宝在他手心蹭着脑袋,饿了没有叶子吃,只好啜啜手指。
纪晚说“他把我关进去之后就不管了,我听说是去什么地方,我忘了……”他笑起来惨淡,“整整关在里面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我,时间好长,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所以纪晚在醒来之后看到周围的环境会表现出失常的样子,他主动握紧童青鹤的手,深深呼吸,苍白的脸跟四周雪白的墙面不分上下,过了会儿,捂着肚子,在裤兜摸索,没有药。
“纪晚,你哪里不舒服吗?”
童青鹤让考拉宝宝窝在自己肩膀,去检查纪晚的身体。
纪晚说“我肚子疼。”
童青鹤急得额头冒汗,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听清楚心脏急跳的频率,情绪紧绷。
他跑到门口的方向使劲拍打“外面有人吗!”喊了几声没反应,童青鹤跑回纪晚脚边蹲下,“怎么办?”
“别担心,”到这样的时刻纪晚依然保持脸上的笑,“应该是受到惊吓的关系,等一会儿就好。”
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好像没有多大的伤感吧。纪晚分不清自己用怎么样的情绪想这件事,假如沈纵知道,会露出哪种表情呢?
“小鹤……”纪晚含糊地说,“我好像有点冷。”
童青鹤把自己的外套解开罩在纪晚身上,紧闭的门忽然打开。
童青鹤怒瞪把他们抓进来的alha“送我们去医院!”他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凶过别人,“纪晚昏过去了,他怀着孕,肚子一直疼。”
汽车在悬浮空道疾驰飞往医院的方向,童青鹤摸了摸纪晚冰凉的脸,胸口堵塞。
“我的通讯器呢,”他质问面前的alha,“把它还我。”
alha默默把通讯器交换给他。
就在纪晚被送进急诊室不久后,江绍之赶到。跟在江绍之身后的人,是沈纵。
沈纵阴鹜地盯着手术灯,走到alha面前一拳挥过去,把旁边的座椅都撞翻了。
江绍之抱起童青鹤进行检查,确保人没有损伤,这才冷漠地扫向沈纵。
“沈老将军年老不得休,有你一半功劳。”
沈纵阴着脸沉默,闹出的动静很快惊动院方,碍着他的身份,院方好言劝解,顺便把希望寄托在江绍之身上。
江绍之亲了亲童青鹤“抱歉。”
沈纵和纪晚有什么恩怨江绍之不了解,他护短,最护自己的人,沈纵搞出这样的动作,他没有义务维持低调。
沈纵看向童青鹤,准备说话,手术灯灭了。
纪晚被护士从医疗舱推出,睁着眼,一下子就看到沈纵。
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汇,瞬间确认彼此的身份。
医生说“还好送来及时,他体质虚弱,需要每天在医疗舱睡段时间,而且情绪不稳,再受刺激,孩子很难保住。”
沈纵想问孩子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