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没说话,淑太妃先哭着摔了茶盏,骂道“你这个孽障还不跪下”
谢茂故作吃惊状,闪身躲到杨皇后身后,可怜巴巴地望着皇帝“这是怎么了呀臣弟、臣弟虽然去了一趟青楼,可真没叫人伺候皇父这才走了多久,臣弟再不孝,也不敢在孝期里做这不知廉耻的事啊。皇兄明鉴”
在座三位同时喷了,淑太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指着他“你,你还逛青楼”
谢茂心虚地说“啊不是为这事儿召我”
杨皇后哭笑不得“祖宗,你可消停点吧。嫂嫂问你,你与衣家公子是怎么回事”
谢茂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上前一步跪倒,说道“我要和小衣成亲”
长信宫中一片寂静。
“我看上小衣了我要同他成亲母妃,皇兄,皇嫂,您三位可得替我做主要不然衣姊夫必定不肯把小衣予我我堂堂一等王爵,难道还配不起一个清溪侯”
谢茂上前就抱皇帝大腿,“皇兄,我就要小衣,我要和小衣成亲”
淑太妃为谢茂的婚事烦了许久了,冷不丁被谢茂哀求着要和一个男人成亲,她哎呀一声,苦恼地说“那可不成。你和那孩子差辈儿了”
娶男人可以,娶衣飞石不行。这就是淑太妃的态度。
淑太妃也未必真的乐意儿子和男人成亲,然而,自皇帝登基,她就把儿子打发到山中守陵的行径看,她是刻意淡化谢茂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想卷入是非。我儿娶个男人,后都绝了,别的事儿也别来烦我儿了。
皇帝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杨皇后忙问重点“你想娶人家,人家愿意吗”
你昨天是不是强行睡人家说
谢茂支吾了一句,抱着皇帝大腿不撒手“我还没和他说成亲的事。不过,这成亲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皇兄替我请个大媒,这就去青梅山向衣大将军提亲,我多给聘礼呀他家儿子多,也不缺小衣传宗接代。”
这是传宗接代的事儿吗皇帝拎着谢茂进了内室,令太监守住门口,啪地拍了谢茂脑袋一下,低声问道“你老实跟朕说,昨夜圣安门是怎么回事”
皇帝最想知道的事,就是衣尚予是否真的和陈朝探子有勾结。
谢茂也不装傻了,一句话点明“小衣说,昨儿您下口谕,传衣大将军进宫。”
“朕不曾下这道口谕。”皇帝即刻否认。
“他家也知道这口谕蹊跷,衣大将军没轻动,就让小衣带人进京听命。进京时天黑城门关了,他叫门,守城那校尉二话不说拿箭射他。”谢茂轻嗤一声,“还好来的是小衣,皇兄细想,若来的是衣大将军,叫门先挨一顿箭雨,这事儿怎么收场”
皇帝沉吟不语。
谢茂看他的表情,似是沉稳不张,不带一丝烟火气,心中暗暗不屑。
他对皇帝是有感情的,可是,他也看不起皇帝。皇帝在文帝朝做了二十多年太子,玩惯了心机,习惯了猜疑,面上粉饰得光风霁月,其实胸襟气度都显得小了。似衣尚予这样平定天下的绝世悍将,皇帝驾驭不了。他只能囿于朝堂之间,玩些猜疑制衡的把戏。
此刻皇帝看似高深莫测,谢茂却太了解他的心思了。皇帝已经慌了,他还没做好对付衣尚予的准备,却有人想要挑起他与衣尚予的纷争,他既害怕惊动了衣尚予,又愤怒有人提前搞事,打乱了他的布局。
如谢茂所料,皇帝不会彻底相信衣家的清白,可也不会让勾结陈朝的罪名现在就落在衣家人的头上。以失疆之罪砍了衣尚予之后,再来翻今天的旧账,倒是皇帝做得出来的事。
“小衣是个耐不住事的暴脾气,一怒之下就把人射死了。”
谢茂嘻嘻一笑,又去扯皇帝的袖子,“陈朝探子往圣安门跑,可把他吓坏了,本来不肯与我睡的,我说帮他向皇兄求情,不问他杀人之罪,他就答应与我睡了。”
谢茂说的都是真话。
他哄衣飞石说,他能指证被杀的守城校尉与陈朝勾结,他能指证个鬼啊
他此前十六年过的都是傻白甜的日子,身边能用的全是淑太妃、皇帝、皇后的人,不管他想陷害哪一个,消息都会迅速传回三大巨头耳中。栽赃陷害这种技术活儿,皇帝才是熟练工。
至于皇帝是否真的相信衣飞石的清白,相信不相信的,有什么意义
皇帝要杀衣尚予那是没商量的事。
所以,谢茂直接把一切都向皇帝坦诚了,怎么给衣飞石脱罪,就让皇帝去操作。
皇帝丝毫没怀疑谢茂的用心。谢茂傻白甜了十多年,皇帝对他没什么戒心。此时谢茂满脸痴笑自觉赚了个媳妇儿,皇帝则庆幸,幸亏幼弟觊觎衣家的小子,将这场可能的冲突鬼使神差地捂了下去。
他是能想法儿保全衣飞石。可保全衣飞石的理由呢无缘无故对衣飞石无条件地保全,这件事办得太越线了,更类似于一句俗谚,无事献殷勤。
现在好了,谢茂看上了衣飞石,皇帝来办事,谢茂担名儿,皆大欢喜。
心中有了决断之后,皇帝眉宇间松快了不少,沉声道“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朕。前夜城外客栈废了杨家庶子的人,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