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身经百战, 并且在他的手中死掉过无数玩家的nc来说, 是很少体验到靠近死亡的感觉的,大概是人杀得太多了, 他们竟然有些麻木,并且杀掉的这些低等级的人类并不会让他们感觉任何的不适, 在他们眼中, 人类跟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无论是低等级的人类,还是高等级的他们,其实大家在这个世界上面对死亡的时候谁又不适殊途同归
死神的靠近从来不会在意你曾经是什么, 你曾经又做过什么, 对于死神来说,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一样的,唯一有价值的便是死亡这件事。
第八节车厢的乘务员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近过死亡,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个几乎已经趴在小桌子上的女人, 她的手纤细洁白, 裹在了红色的衣服下面,十分的好看, 但是这只好看的手却紧紧的钳住了他的脖子, 他感觉到无法呼吸了。
更加让他恐怖的是, 这个女人的另外一只手, 她的手看起来是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闲适的摆动着,如同舞蹈演员做出的精巧的手部动作一样,可是事实上, 她手指每一次的弹拨和拉扯,都是将乘务员的灵魂拉扯了出来一样。
就好像是在玩皮筋一般,拉得很长,然后放手,任凭那皮筋弹回去,恢复了原状,然后继续拉扯。
如果有人能够旁观的话,看见这个状况其实会觉得挺有意思的,但是对于第八节车厢的乘务员来说,简直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就算这些nc不是人,就算他们隐藏在一个个的皮囊的下面,但是他们的灵魂是鲜活的,他们灵魂在经受到这样的撕扯之后除了说出“疼”这一个字之外,大概没有什么别的词语能够来形容了吧。
“啊啊啊”乘务员的声音非常的微弱,而且这种声音并不是从他的嘴巴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从这个皮囊里面渗出来的黑色灵魂中发出来,听起来嘶哑又干瘪,而且能清楚的感觉到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我如果说其实我杀过你们,你相信不相信”余念浅浅的笑着,她随后又摇摇头,重新申明“当然,我所谓的我杀过你们可不是是杀掉你们的皮囊,而是杀掉真正的你们,实不相瞒,我到现在都回忆着当时斩断对方的灵魂时候那种美妙的滋味,时时刻刻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重温一下,你觉得我在你的身上可以得到这个盼望的满足吗”
乘务员现在已经不仅仅又痛苦来形容了,他认真的盯着余念,并且清楚的从对方的眼睛和表情中分辨出,她并没有说谎,她说得都是真的。
和玩家一样,其实这些隐藏在nc皮囊下面的灵魂他们也会死,并且死得无声无息,不会有人去探寻他们为什么会死,更不会有人去悼念,所有的这些nc大概也只是知道有同伴死掉了而已,并不会有什么感同身受的痛苦。
但是当他们知道了杀掉同伴的凶手就站在眼前的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和绝望就被瞬间唤醒起来,他们比任何人都恐惧,因为对方知道怎么杀死他们。
“不,不要杀我。”乘务员终于开口说出了央求的话。
这个世界从没有所谓的忠诚,不背叛不过是因为筹码不够而已,一旦筹码给到了位,你再转回头来看,留在原地的到底还有几个人呢
“你想活着吗”
“想。”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
“你说。”
“我帮你杀掉威胁你的人,让你在这个副本中活下去。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
“不”这个提议一下子就让乘务员异常的惊恐起来,到现在为止余念经历过很多的nc,可是无一例外的,这些nc都没有说出过自己真正的名字,这样的事情给余念一种感觉,仿佛他们的名字是一个非常了不得密码,一旦被知道之后,就会开启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你没有资格说不。”余念只是微笑“你说不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被我杀死,要么是死在你的同伴手上。”
“就算是你杀了我,我的同伴会为我报仇的”乘务员难得硬气了一点,但是对于他的硬气在余念看起来却有些外强中干的可笑。
低下了头吃吃的笑了几声之后,余念的眉眼都柔和的弯了下来,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为可笑的事情“我既然能提出帮你杀掉这个副本中所有nc的提议,你觉得我会害怕他们来找我麻烦吗”
听到余念如此问话的乘务员一下子就好像被人按下了停止键,他似乎也才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给你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是在我的手下活着,还是死去,其他的你根本不用考虑。”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在经过了死一般的沉寂之后,乘务员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坐在北默身边的一个玩家一直都在偷偷的看着远处的远和乘务员之间的互动,他偷偷的问北默“会长,沽酒在跟这个乘务员说什么”
北默其实也在看,他甚至恨不得竖起耳朵去听一听,但是,他不敢,在知道了沽酒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另外那个他不知道的死亡乐园中的人之后,他就对于余念有着一种深深的敬畏和讳莫如深。
对于余念的做得一切,他一定最大限度上的配合,但是对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北默则收起了自己全部的好奇心,不在去探寻,更不在去问为什么。
“哎呀,她抓住了乘务员的脖子了,她是要掐死乘务员吗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坐在北默身边的玩家看到余念的动作一下子无比的紧张了起来,可是不等他继续去看,就感觉到一只大手直接将他的头转向了另外一边,而后北默的声音像是坚实的磐石一样传了过来。
“想要活下去的最基本的一条法则就是不要又好奇心,转过去。”
“可是”那个玩家本来还想要反驳一点什么,但是抬起头只看见北默那双漆黑而沉默的眼睛,便什么都说不下去了,他将所有的好奇心都深深的埋入了心底,转过了头去,不再往余念的方向看一眼。
余念看着面前那个颓然的将自己的头放在手臂之上的乘务员,嘴唇上泛起了一抹轻盈的笑意,她淡淡的说“怎么,选择了我让你看起来很失落”
“不,我没有。”
“好吧,那么我让你有点信心。”余念说着已经站了起来,而乘务员的目光则随着她站起来,这个时候的乘务员还没有完全的搞清楚余念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有些茫然的望着她。
“什么叫让我有点信心”他现在甚至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余念则抬起了一根食指放在了嘴唇的边上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之后,乘务员则听到了那个推车的女乘务员的声音开始由远及近的传来。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让一下让一下啊”
随着这个女乘务员的声音越来越近,可以轻易的让人知道这个女乘务员已经掉了一个头重新朝着前面的车厢走过来了,她走得不算快,但是那沉重的小车却在过道里面压出了隆隆的响动,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人的心头上,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
第八节车厢的乘务员忽然好想醍醐灌顶一样明白了余念要做什么,他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余念,就连说话的声音跟着颤抖了起来“你,你想要做什么”
他的话音没有落下,就已经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那个推着车的女乘务员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悦“难道我刚才没有跟你说清楚,每个人都应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站起来,这样会非常的危险”
危险两个字都没有说完,车厢就猛烈的真逗了起来。
北默他们几个人眼看着那个身材圆润的女乘务员推开了小车,她那肥硕的身体在一瞬间竟然拉伸成为了极为瘦长而且扁,请轻而易举的从那小车与过道中间那很小的缝隙中钻了过来,紧接着又恢复了原状,如同一个地雷样咚咚咚的朝着余念的方向冲过去。
北默直接就站了起来,一边抽出了盾牌一边朝着余念奔过去,并且嘴里大喊着“沽酒,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