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不管不顾朝着左铭扑了过去,直接将左铭连人带椅子一起扑倒了!
一记拳头砸到左铭脸上,左铭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扶住江可可,硬生生挨下了这一拳。
不重,但绝对是他一生中的第一次。
厨房的刘阿姨和站在江可可后边的左薇都被惊到了,刘阿姨赶紧拉住要冲过去的左薇,免得她受了伤害。
江可可一只手揪住左铭的衣领,双眼通红地嘶吼,像是一只暴怒的母狮:
“我他妈警告你!不许动他!”
男人力气本来就比女人大,左铭更不是好惹的。
他一个翻身,就将江可可压到了身下,手臂绕过她的腰肢护住她的肚子,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眸子黑如妖夜,声音冷似寒潭:“你有什么资格警告我”
江可可红着眼,喉咙处的疤痕随着急促的呼吸而轻微地上下移动。
左铭松开了她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刚有缓和,一个巴掌拍过来,甩到他脸上。
女人柔柔弱弱的脸,冷漠又强势,声音冰冷:“你很恶心。”
左铭握着她的手腕,眉头轻微皱了一下,同样的句式,冷声还回去:“你很冲动。”
江可可挣了挣手腕,没挣动。
她倒是不意外左铭没有还手打她,但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是冲动了。
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左铭站起身,伸手拉着她也站起来,没有计较她刚刚粗鲁的行动,声音淡淡的:“他的车祸,是意外。已经醒了,没有大碍。”
江可可转过头看刘阿姨,刘阿姨点点头,表示左铭说得没错。
左铭放开了她的手腕,她往后退了两步,不想说对不起。
左铭理了理衣衫,转身去洗手间洗手,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吃过午饭,我带你去医院。”
江可可刚刚那一拳和那一巴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这会儿手掌还有点麻。
她突然想起昨晚,左铭那眼神,心里有点没底,看着男人的背影:“你没生气”
“我是挺恶心的。”左铭轻飘飘的一句,好似不甚在意。
可江可可刚刚明明看到了,她打他脸的时候,他眼底有怒火,转瞬即逝,被他压下去了。
江可可往前走了两步:“我也是真的挺冲动的。”
她的音色本来就软,刻意放低声音时更是温柔写意。
左铭以为下一秒能听到她的道歉或者忏悔了,结果——
她说:“那这样,以后你再恶心的时候,我打醒你。”
左铭:“”用我的宽容,成全你的冲动
江可可没和他道歉,而是跟着刘阿姨去厨房,了解项梓宸的情况,顺便顺了些食材,给项梓宸煲了鸡汤。
午饭过后,左家兄妹,带上江可可,一共三个人一起去了市医院。
左家兄妹正好可以去看看厉辰骁,江可可则是单独去看项梓宸。
好巧不巧,江可可在电梯里遇到了郝玉轩,出了电梯后,郝玉轩突然站在她前面,面容严肃:
“我有话想和你说。”
江可可微微颔首:“行。”
在医院找了个靠窗的角落,郝玉轩背对着窗户,江可可将手里提的保温瓶放到窗台,也背对着墙,和郝玉轩并肩站着,看上去有些随意。
郝玉轩开门见山:“你对项老大,是认真的吗”
“以你现在的状况,不管是谈恋爱,还是真的想组建家庭,都不合适他。”
江可可刚动了下嘴唇,郝玉轩又打断她。温润少年,第一次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和她分析:“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你应该离他远远的,免得连累到他。”
江可可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完了吗该我了”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江可可目光沉静,一字一顿郑重其事,“我是认真的。”
“其次,我有想远离他啊,他自己贴过来,不在乎被连累。”江可可说得轻松写意漫不经心,甚至还有点得意,这让郝玉轩恨恨地差点想打她。
不过,紧接着,她说:“你讲的东西,道理,我都明白,但我不会屈服于任何人的指点。我认心,一心做我想做的事。”
“他项梓宸,是我的男人,这辈子都跑不掉了。”
郝玉轩怔了半晌。
“我的男人”和“我的女人”,这样相似的两个短语,前者有种女人对男人依赖的感觉,后者有种男人对女人占有的欲望。
而江可可口中的“我的男人”,听起来,既有依赖也有占有,像是一种光明正大而又理所当然地企图。
听得郝玉轩,竟有些羡慕。
他别过脸,看窗外,沉寂的声音有点伤感,又好像带着笑意:“不成熟的校园爱情特别容易破碎,以为一往情深就会海枯石烂,到最后,还真是又哭又烂。”
“人是会变的,踏入社会,接触金钱权势,道德沦丧的大有人在。”
江可可有一瞬的恍惚,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身上的忧伤。
她想起自己并不幸福的家庭。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过无数次,母亲怎么会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是被强迫吗还是——曾经爱过,后来变了
她的目光也看向窗外,好像天空里藏着答案一样。
身体不是她的身体,容貌不是她的容貌,自以为是的爱情是理不清的混乱,声音也不是她的声音,但她的语气很坚定:
“人是会变,但有的人,永远保持了让人心动的特质。”
郝玉轩扭过头看她,发现她表情认真,是真的认准了项梓宸,一丁点也没被他说动。
江可可突然伸出手指去触碰郝玉轩脸上的疤,他反射般地躲闪了一下,让她的手落了空。
江可可笑了一下:“别人关注你的疤,不一定是因为它丑,而是知道,它映在你心里,是一道影,这道影,让你的心不那么漂亮。”
郝玉轩呼吸急了。
江可可收回了手,提起放到窗台上的保温瓶,继续笑:“你刚刚给我说教的时候,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真是和曾经的我挺像的。”
“曾经的我,用自己的经历给人说教,以为自己是过来人。等我真的过去了,反而不说教了。”
转身之后,江可可不再去思索可怜与可恨之间的哲学原理。
项梓宸病房的门虚掩着,江可可原以为,他的病房里应该会有很多人,他的兄弟们,他的家人们。
结果,空无一人。
哦,有床上躺着的一个人,头上绑了绷带,同样绑了绷带的脚被吊起来。
江可可推门而入的瞬间,眼神和病床上的项梓宸对上,她心里咯噔一声。
昨晚的车祸,他似乎是一晚没睡,下巴上还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一圈。
他眼圈有点泛红,眼睛里似藏着深不见底的绝望与挣扎。
他的眼神,孤寂又犹疑,让江可可感到陌生。
他的眼神,冷漠而疏远,让江可可感到心慌。
她提着保温瓶,脚步有些乱。
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床上的男人突然背过身子,留给她一个黑黢黢的脑袋,硬邦邦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先出去。”
有刚刚那眼神做铺垫,江可可竟一点没意外他的这句。
但她没有出去,大大方方走进来,关了门,保温瓶放到桌子上,伸手轻轻点了点他腿上绑的硬邦邦的绷带。
“咋了赶我走,有种你站起来赶我走啊我那么不听话,你一句话就想打发了”
说得好玩,结果,床上的男人真是不要命了似的,当即就要起身,证明自己是真“有种”。
江可可急了,当即按住他,甚至自己脱了鞋爬上病床,两条腿压在他劲腰两侧按着他:
“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
“啊项小媳妇儿,问你话呢”
江可可看他没有要回话的意思,还闭着眼,像是不想看到她一样。
她的手掌在他身上乱摸,死缠烂打:“我惹你生气了还是你,得了便宜要卖乖”
项梓宸闭着眼,浑身绷直,硬邦邦的一动不动,装死。
江可可手上使坏,嘴上耍流氓:“来来来,让我摸摸我的21厘米有没有被撞坏”
项梓宸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却轻微颤抖。
他身体绷直,双手紧握到关节发白,青筋暴起,喉结滚动,胸口急促地起伏,似压抑了极大的痛苦。
突然,他开口:“你很烦!”
江可可的动作停住了,他的呼吸也停住了,却连刚刚发声后抿上的嘴唇都在颤抖。
江可可从他身上起来,踩到自己鞋子上,穿好了鞋子,转身看病床上憔悴而绝望的男人依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她静默了好半晌,再开口时没和他闹,而是冷静地:“你先静一静吧。三天内不想办法哄我,我就不要你了。”
男人无动于衷,江可可又补了一刀:“项梓宸的肩膀,就给别的女人依靠;江可可就会变得很坏,或者——为了别的男人变好。”
依旧无动于衷。
江可可从项梓宸的病房出去,心情糟糕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那么陌生,是左铭做了什么威胁他还是什么事,她不知道,他也不告诉她
正好迎面撞见郝玉轩,江可可想起自己信誓旦旦的话,感觉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