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的声音不大,像风似的,轻飘飘吹进楚妧的耳朵里,楚妧的背脊一阵发寒,赶忙举起了手中的兔子,小声道“我我兔子跑了,我来找兔子”
这显然不是祁湛想要的答案。
傅翌也不敢说话了。
这不是长公主该知道的事,他知道世子向来是个不留情面的人。
祁湛靠在椅子上,薄薄的唇微抿着,在唇角形成一个锐利的尖角,轮廓分明,毫无血色。他微抬起眼,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瞧着她。
楚妧的右脚脚踝处鼓起一个小包,脚尖微微点地,只靠左脚撑着全身的重量,整个身子都轻轻摇晃着,像一支伫立在暴雨中的荷,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那只毛茸茸的兔子也缩成了一个球,衬的那张小脸愈发惨白。
显然是怕极了。
她不可能什么都没听见。
祁湛微微敛眸,转头对着傅翌道“你先出去。”
傅翌对着祁湛行了一礼,后退两步走出了门外。
“过来。”祁湛的目光又落回了楚妧身上,淡淡道“把门带上。”
楚妧不敢进去。
甚至将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过来。”
祁湛的声音大了些,先前那轻飘飘的语声猛然砸到了地面,楚妧的肩膀抖了抖,赶紧将兔子放到了地上,关上房门,一点点地挪了进来。
她右脚不能沾地,只能扶着墙,半跳半走的往祁湛身边挪,头上的珠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屋内昏暗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柔弱极了。
祁湛随意搭在腿上的手微微收紧,忽地指了下身旁空着的椅子“坐。”
和前几次的情形一模一样。
可他的气息却比前几次更冷,楚妧还没到他身旁,就能感受到那冷幽幽的寒。
楚妧明白,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
即使祁湛前几次轻易放过她了,但那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不代表这次会那么容易。
楚妧忐忑不安的坐到了椅子上。
祁湛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嗓音冷淡的问“都听到了什么”
祁湛显然不相信楚妧刚才找兔子的说辞的。
但是楚妧确实是出来找兔子的,顺便向傅翌问问祁湛胳膊上的伤。
可现在说这些显然不合适。
楚妧只能小声道“就、就听到了最后两句”
“哪两句”祁湛问。
“我、我我忘了”
楚妧的声音又轻又细,祁湛捏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原本平静无波的茶面泛起了微澜,他忽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几滴水珠溅到了他手上,阳光一照,晶莹透亮。
“好好说。”
祁湛的嗓音微冷,像是沥沥而起的秋雨,风一吹就凝结成了片片尖锐的冰凌。
楚妧小声道“就听到了那句世子就不怕怀王等您回去把气撒到您身上么和这些年他撒的气还少么就没了”
祁湛眉眼微垂,不再答话,屋内又陷入了沉沉死寂。
楚妧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她不觉得自己在祁湛心里是特别的那个。
虽然楚妧看过书,早就知道了祁湛与怀王不和,但是祁湛从没对她提过他家里的事。
祁湛没提过,就代表着他不想让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