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夏琛从温束那里得来的消息, 城里现有的土地上栽种的作物都是几乎红薯和土豆,红薯离成熟期还远, 但是土豆已经快到了收获的季节。
收获季忙乱而累人,光靠家里的女人孩子肯定支撑不下来, 夏琛适时缩减工程进度, 准备到时候放工人们回家收土豆。
哪怕天气越来越热,即将收获得喜悦也让人脸上不自觉的带上笑容, 聊天谈话的内容也都围绕着即将收获的庄稼进行。
然而不等真正开始收获,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砸得人措手不及,打乱了所有的收获计划。
那是六月下旬的某天,正是下午两三点钟最热的时候,炙热的阳光将地面烤得都能煎鸡蛋了, 以往夏天光着脚丫子就能四处乱窜的小孩子们压根不敢再赤脚乱跑, 否则脚板底都能烫成烧猪蹄。
吃过午饭的居民们在家里歇晌, 也有睡不着的小孩, 跟家长缠磨着要几枚白币, 去冯家买冰镇过的糖水。
便是这时, 天边突然一声闷响,雷声轰隆隆紧随其后, 大家惊诧又欣喜地冲出屋子抬头看天。从入夏以来, 几乎没下过一滴雨水,要不是他们村临近河道,又提前打了好几口水井,现在连吃水都成问题。
“要下雨了”走出院子的人刚跟邻人开了个话头, 头顶就像被人扔了块石头砸中一般突兀一疼。
被砸的人还没来得及露出怒容,头上肩膀上接二连三传来痛感,邻人仰头看了一眼,捂着头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冲自家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喊“快进屋,下冰雹了”
下冰雹了,特别大的冰雹,最小的都有黄豆大小,大的快有乒乓球那么大了,幸亏这会儿大家都还没上工,往屋子里一钻就能躲起来。
但是冰雹实在太大了,来的密集又迅猛,好几家房屋破旧的,屋顶都被砸塌了。
外城的居民更惨,他们的屋子都是临时拼凑的,建材凑不齐,许多都只是树枝烂布撑起的一块遮身之地,根本挡不住这般来势汹汹的冰雹。
他们只能将木板当成盾牌顶在头上,因为木板不够,所有人缩在一起,听见冰雹击打在木板上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支撑木板的人,都能感觉到手被连续不断落下的冰雹震的发麻。
有那有经验的老农,遇见这种天灾,首先想到的就是地里的庄稼。
这会儿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夏家不愿意种水稻小麦这些作物,若是种的这些,这一场冰雹下来,庄稼都得砸烂在地里,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土豆就不怕了,冰雹再凶,顶多把地上的枝叶打坏,不会祸害到地底下的土豆果实。就是生长中的红薯秧子恐怕会遭殃,待到收获季节,十有会影响收成,但对比颗粒无收,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浪费点儿人力不算什么,但是庄稼没了,接下来可是要饿肚子的,一家老小可怎么活。
“神仙啊”当即就有老人,不顾还在将屋顶砸得砰砰响的冰雹,面对着夏家的方向跪下磕起头来。
他们感激给予庇护的夏琛,但是对于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来说,这样能看天时预测天灾的人,才能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产生敬佩之情。
冰雹来得快去的也快,约莫过了一刻多钟,就想它来得那般突兀一样,正在噼里啪啦往下砸的冰珠子突然消失了。
夏琛深深地看了眼一脸淡然的温束,顾不得探究他隐藏的秘密,招呼了人手去救灾。
受灾最严重的莫过于外城区,几乎没一家房子能保住,夏琛过去的时候,远远便听见了呜咽声。
哭声并不大,但是因为哭得人太多,就显得这声音既压抑又响亮,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影,就连几岁大的小孩儿,都跟着父母围绕着自己家倒塌的窝棚寻找被埋在里面的物资。
气氛太沉重,夏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生多艰,尤其是活在末日的人类,不光要面对突然变异的杀伤性物种,还要防备因为律法崩坏而撕下面具的同类。好不容易熬下来了,还有让他们难以预料的天灾来找麻烦。
他让手下给外城区送来一些建材和粮食,算是一点儿赈灾款。
内城的受灾情况要好很多,毕竟房子是正经盖出来的,结实。除了几家年久失修的,半个屋顶被砸塌了,其他顶多屋顶被砸破洞。
最倒霉的是个仰头看冰雹的,结果正好被一块冰雹砸在鼻子上,砸得鼻血直流。
就连夏琛家,都被砸坏了不少瓦片儿,好在他本来就打算将瓦片重新铺一遍。只是新烧的瓦要先紧着居民楼那边用,他便没伸手,准备等烧出更多的瓦之后,再拉一批回来。
现在屋顶被砸得乱七八糟,干脆不等了,先让人拉瓦回来重铺,他大哥就会这个,连帮手都不用请。
至于居民楼那边,等需要铺瓦的时候,新的瓦片应该早就烧好了。
家里的事不需要他操心,大哥和大嫂会处理好,大致了解了一番受灾情况后,夏琛发现,很多人看向他的眼神,增添了许多敬畏。
不是那种对于权力者的敬畏,而是像是看寺庙道观离的佛像道像那般,带着些距离感的敬畏。
夏琛稍一思索,便猜到原因,只是他不能讲子笺供出来,预知这种事,对于当事人来说并不一定会是件好事,他宁愿让别人将其中缘由归纳于他那个不知名的神仙师傅。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很多人生怕出现其他意外,赶忙去地里挖土豆,毕竟这是他们下半年的口粮,还是挖出来比较放心。
土豆本就是六月底到七月初收获的,现在挖虽然早了几天,但土豆也都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