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查出什么了”云荍坐在上方,看着下面站着的何沐安。
何沐安微微抬头扫视一圈屋里伺候的人。
“你们都下去,福华留下。”云荍吩咐道,待人都退下去后,才道,“现在可以说了”
“主子,非是奴才故弄玄虚,实在是”何沐安苦笑着拱手请罪,“嗨,奴才还是从头说罢。”
何沐安开始细述“此次管着采买的太监叫戴鹏,进宫有二十几年。奴才查到他是在哪里买的碳后,找了这边宫里一个积年的太监直奔过去。那伙计认识这老太监,听说了我们要买的数量后,奇怪的嘟囔了一句不是不要好的么,怎么又来买了。奴才就跟那伙计套近乎闲聊,据那伙计说,他们半月前接到上头的话,要准备好足量的碳送进宫里来,但不知为何,七八日前,那戴鹏却匆匆上门来找他们掌柜的,戴鹏走了之后,他们掌柜的就说,在原定银丝碳的数量上减两分,换成普通的碳。再问,那伙计知道的也不多了。”
停顿了一下,何沐安才接着道“碳买完了之后,奴才又去了那戴鹏在宫外的宅子和他常去的一些地方,最后却是打听到,那戴鹏在七八日前赴了一个宴,出来时提了一个包裹,后来有人看到那戴鹏的夫人戴了一支碧色透玉扁钗,据说成色相当好。”
听到这里,云荍挑挑眉,看来,这设宴的人就是这次的关键人物了,不过“那戴鹏还能娶妻”旁边的福华也是一脸惊讶,她一进宫就呆在云荍身边,许多阴暗的东西其实都没怎么经历过,虽说也挺说过有太监和宫女结对食、甚至在外认干儿子的事,但这娶妻的事儿却真是头一次听说的。虽说宫规没规定太监不能娶妻吧,尤其还是这几十年没有人住的皇宫的规矩,但福华还是觉得很古怪。
“是,听说是十来年前,因犯事被发配宁古塔的犯官家属,路过这里时,戴鹏不知道怎么瞧上了,花了银子打点将人给娶了。”何沐安回答道,这事情当时还挺轰动的,很容易问到。
“这,也罢,总归也算件好事了。”云荍叹息一声,男人在外风流快活,惹了事却是全家陪着倒霉,但这些女孩子却又不是全然无辜,她们也是享受着长大的,即享了福就要承担后果。这女孩子还算幸运,嫁给一个太监总比去宁古塔受罪的强,好不容易得来一份安宁,虽说这行为往大了说是欺君罔上,云荍却也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制裁人家,“那宴请的人查清是谁,有什么关系了吗”
何沐安脸色立马变得有些古怪、有些愁苦总之就是拿着一副纠结的面色回答云荍云荍的话“奴才查到,那设宴的人叫孙康,宴请的那家酒楼就是他开的。父母早年亡故,家有一妻,虽无子,却与岳家关系很好。他岳父一家都在佐领家当差,他岳母更是佐领夫人的心腹,当初跟着陪嫁过来的。”
“哦”云荍疑问,“是哪家佐领”
何沐安吸吸气,道“是郭络罗佐领。”
云荍点点头,杵着下巴思索,突然又问了一句“盛京有几个人姓郭络罗的佐领”
“回主子话。”何沐安苦笑,“奴才打听了,盛京姓郭络罗又是佐领的,只有一家。”
“所以”云荍说不下去了,“你确定没查错”
何沐安却是像放下了重担一般,点头道“奴才确定,奴才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前前后后查了好几遍,最后才确定就是宜妃娘娘的娘家。”
云荍陷入了沉默,她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怎么会呢怎么会是宜妃呢明明她们昨天还相处的那样的自在。不,应该不关宜妃的事,别的云荍不敢说,但在感受人心这方面,云荍还是有把握的,真心假意那是骗不了人的,更别说一骗十几年的,她能感受得到宜妃跟她相处时的真心。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差错,宜妃这么多年跟家里没有联系,就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她也是不知道。
云荍定定心,觉得这事还是跟宜妃当面问清楚的好,她实在不愿意干那种藏着掖着然后钩心斗角的事儿“福华,你去将宜妃娘娘请过来。”
“嗻。”福华领命而去。
云荍则不再纠结宜妃与这件事的关系,待会儿直接问就好了,若是真有关系,大不了断了这份关系就是,一件小事儿认清一个人,她还赚了。云荍转而思索起宜妃娘家这么做的动机,以及,这到底是整个郭络罗家的意思,还是,只是昨天来的那个郭络罗夫人的意思。这两者,意义可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