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要别人骑到她的头上,可她也知道,这是必然。
中宫空虚多年,立后是必由之举,现下宫中妃嫔大多出身勋贵世家,皇上绝不会在有了中意的人选之后还给勋贵之家希望。
周宜然出身书香翰墨大族,家族人才济济,身份再是清贵不过,做皇后简直不要太合适。
插上一支六尾凤钗,凤口中衔着的珊瑚珠轻轻晃动,容贤妃抚摸着凤尾,心中暗暗一叹。
再多的不甘与埋怨,六尾也变不成九尾。
做了后宫这么多年身份上的第一人,竟让她脑子有些昏了。
皇上能给她这些尊荣体面,自然也能收回去。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妃妾,哪有资格去奢望牡丹,或者是以妃子的的身份行着皇后的职责去劝谏
到底是她僭越了。
容贤妃眼神一凛,不过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急,至少她这里还有一个皇子,而周宜然虽圣宠不衰,却至今都未传出孕信。
想到这儿,她皱皱眉,只是,三皇子虽然身子康健,可生母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低微,皇上又不肯将他记在她名下,这样的话,就算三皇子真的有望继承大统,她也只能是个太妃。
“和妃的哥哥中了进士,向来高兴得很,你去库房收拾一份礼,给他送过去,登科之喜,咱们也该表表心意。”
寸景福福身,唇畔笑意浅淡,“娘娘说的极是。”
“我记得我库房里有一套下面进上来的金包银石榴花红宝石头面,也一并送给和妃吧,祝她来日”
隐隐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落在了寸景的耳中,“双喜临门”
容贤妃浑不在意地看着妆奁里的这些首饰,又拿起一只镂空葡萄簪簪在头上,“去吧,再晚就不好了,难不成你想拖到下午”
“还有,夏日也快到了,我这里的一应首饰也该换了,多打些玉石珍珠之类的头面,看着也清爽。”
寸心抱着个匣子走了进来,“是呢,主子也不过二十几岁,花儿一般的年纪,合该多穿些新鲜的颜色,偏偏您总是把自己往老成稳重的方向打扮,不是秋香色就是什么密合色石青色,您就是再年轻鲜嫩也架不住这么糟践。”
寸心一番话,哄的容贤妃眉开眼笑,随手在妆奁中挑了一对儿碧玉手串给了她,“拿去戴吧,藏在袖子里,谁也不管。”
宫女的衣裳首饰还有发式都是有定例的,她们也就能在手腕上下下功夫了,掩饰的好,嬷嬷看不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寸心得了赏赐,眉眼带笑,小嘴儿跟抹了蜜一样甜,直说着恭维话,连带着走出了殿外的寸景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个上午,清平轩的来客络绎不绝,流水般的贺礼接踵而至,不少位份低的小妃嫔纷纷亲自上门贺喜,周宜然不胜其烦,可到底是周浩然的大好日子,也只能温声细语地打发着她们。
在宫里能活到今日的妃嫔,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流,见周宜然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纷纷起身告辞。
碧水良辰忙不迭地将人送了出去,一边给她们解释着。
“韩嫔主子,付嫔主子,你们也看到了,从上午开始,就陆续有人前来拜访,我家娘娘实在是疲乏得很,到现在连午膳都还未用,实在是对不住二位大老远跑来祝贺的这番心意了。”
“诶,话不能这么说,”付明珠笑眯眯的,“也是我们来得不凑巧,叨扰了和妃姐姐,和妃姐姐不怪我们,我们心里就十分松快了。”
良辰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说话也是十分公式化,“来者是客,怎么能算得上叨扰,再者,两位主子来此是为了贺喜,我们娘娘就更是只有高兴的份儿,奈何她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
韩嫔的笑容依旧娇娇怯怯,就连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虽然比不得付明珠声音清脆悦耳,可听到人耳中便觉得十分舒适真诚。
“那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还请和妃姐姐保重身体,我们来日再来小坐。”
两人转身,走出清平轩的门口,当下便冷了脸,谁也不看谁,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读者说会试第三是探花,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是懵了一瞬间,后来又翻了看看,发现没错,只有殿试结束,皇帝亲自点的前三,才是状元,榜眼,探花,我这是会试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