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探着问道“有多重要”
白了他一眼,“比男人还重要,比生孩子还重要,您懂么”
他黑了脸,扳过周宜然的脸,就是不让她闭眼,“人生百年,红粉枯骨,何必那么在意容貌”
“嗬”她戳戳景和帝的胸膛,“你们男人啊,总是这么口不对心,”说到这儿,周宜然来了精神,笑的揶揄,挑挑眉梢,“您就说您自己,满后宫的妃嫔宫女,有一个是长的有碍观瞻的么没有吧。孔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爱好颜色是天性,女人就爱打扮自己,男人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也愿意多看两眼。”
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周宜然换了更为温和的说法,绝口不提男人那点事儿。
“说个最简单的道理,皇宫选拔宫女还要五官端正呢选妃更是严格,咱们大梁科举还要求身无残疾,五官周正,探花还是前十名里最好看的呢往往长得好看的人哪,容貌就成了敲门砖,比别人做什么也更容易些,您说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出戏,那就换个封号,三千字依旧在。
皇上,皇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女人的歪理果然一大堆他想要辩驳,可这都是事实。
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女人讲道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总算理解孔圣人的心情了。
周宜然兴奋了,景和帝蔫儿了,“皇上,殿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吗”她顿了顿,“臣妾大哥可是今年的应试举人,他要是取中了贡生,放榜之前,您先派个人来通知臣妾一声可以吗要是在殿试上有了好名次那就更要通知了”
总算脱离了周宜然“你们男人”的调调,景和帝松了口气,搂住她的肩膀,“放心,第一时间就让人通报给你,”说罢,拍着她,“你们兄妹几个感情倒是很好,京城不少人家就算是同母所出也斗得跟乌鸡眼一样。”
“家风导致的,而且我们家数代单传,没有其他房头,人丁虽然稀薄了点,但团结啊没那么多小心思”
景和帝看着她打着哈欠,眼角都溢出了晶莹的泪珠,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睡吧,夜深了。”
周宜然靠着他厚实的胸膛睡着了,上面还有被戳红了的印记,可他自己却是久久未有睡意。
寂静的夜里,床帐中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第二日,宗室都是早早到场,包括上次未参加年宴的齐王夫妇,当然,惠太妃还是未能从禁足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连带着张昭容最近都不怎么好过。
毕竟同出承恩侯府,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哪个也别想跑
周宜然今日才算见着齐王夫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两人。
常听人说齐王暴戾,因为不良于行,不时常在人前走动,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一个人性子如何,往往看脸就能看出来,齐王眼神阴鸷,薄唇抿起,眼圈青黑,一看便知沉迷美色,听说他还打死过好几房姬妾,只是被惠太妃这老虔婆压了下来,实在是不好相与。
倒是章芷容,虽然家世够不上宗室遴选亲王妃的标准,但配给齐王真是天生一对
朝堂上,众大臣宗亲都已经知道昨日景和帝将周宜然直接晋位妃位的事情,妃位而已,不是皇贵妃,也不是皇后,他们没必要管。
倒是最近皇上对于那个刚进官场没几年的愣头青提出的土地丈量法改革的态度,倒有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别看宗室每年都有俸银可领,可那是随着爵位的降等嫡庶身份逐次递减的,直到成了光头宗亲,他们每个月也只能领个二三两了。
那他们靠什么生活还不是靠租子生活,为了多得点钱财花用,自然要隐田。
可以说,这个所谓的土地丈量法,触动的是各地豪强世家和皇室宗亲的利益,推广极其艰难。
如果能推行土地丈量法,那么以后收拾这些不干正事儿白领着俸禄吃干饭还欺压百姓的勋贵世家就容易的很了;同样的,如果先收拾了这些世家豪强,那么土地丈量法也能更顺利地推行。
这两者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一旦有一个越界,就又会迎来对方的反扑。
又是献礼,周宜然内心疯狂吐槽着,她生辰的时候要是能收到这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她做梦都能笑醒。
瞧瞧白的如雪,绿的清透的翡翠白菜摆件儿,还有几百年份的灵芝,天山雪莲,还有用整块玉雕琢,嵌以夜明珠的宫灯,还有一整套羊脂白玉打造的十二对儿祝寿玉佩,还有前朝书画大家的真迹,昨儿张昭容送的那个珊瑚盆景儿在今天这个面前都是小意思了,这个足足有一米五,通体血红,惹眼的很。
承恩侯府近些年没落的不成样子,贞贤皇后嫁给先帝,带走了承恩侯老夫人大半的嫁妆和公中的财产,一下子让承恩侯府捉襟见肘起来,偏他们还不敢说什么。
承恩侯府选了好久,才找出一套价值不菲的白玉杯,比不上那个送十二对儿羊脂白玉玉佩的大手笔,可也把他们心疼坏了。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但他们家本就极爱面子,若是人家的东西顶顶好,自己家的差,被人笑话,那是万不能接受的。
只得忍着心痛,献了上去,承恩侯觉着,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周宜然再次感叹,这些有实权的宗室实在都是有钱人哪这些东西,放在现代,哪一样都是博物馆珍藏级别的。
身为亲王,一年的俸银也不过五千两,郡王三千两,即使有皇庄铺子的出产撑着,也不过是能使自己家的吃穿用度好上几分罢了,竟还有余力拿出如此贵重的寿礼,也难怪景和帝动了推行新政的心思。
简亲王等老一辈的寿礼比较正常,人家封王几十年,手头好东西不少,也不缺钱。
赵王是景和帝的庶出兄长,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景和帝赏赐过他几个出息较好的皇庄,赵王妃又是个会经营的,府上的生活一直不错,滋滋润润的。
可齐王
没错,景和帝就是看齐王不顺眼,也有理由怀疑。
景和帝敲着桌面,看着眼前那尊上等碧玉雕琢而成的龙形摆件儿,暗自思量着。
齐王封王不过三年,手底下唯有几个惠太妃给的庄子和他照例封赏的皇庄作为进项,然他时地便领进府一个小妾,或是派人去脂粉铺子,银楼,即使有惠太妃和承恩侯府撑着,也绝无可能拿出如此这般的寿礼。
惠太妃和承恩侯府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
是该查查他这个弟弟的王妃了。
周宜然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欣赏着歌舞,感觉鬓边的步摇微微往下掉,扶了扶,流苏上的珍珠在耳边晃动,竟说不出到底是皮肤白还是珍珠更白些。
这个时候,水果蔬菜都是青黄不接,即便是皇宫,她已经是妃位,沙糖桔也不过一盘摆了六七个,她自来爱这一口,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呢吃完了桔子,又吃桂圆,反正嘴是一刻没闲着。
她今日戴的是一整套的合浦珍珠首饰,说价值千金都不为过,是进宫之前秦氏和安氏不知道两人谁给的。
她虽然名义上是和妃,但到底还没经过册封,有圣旨和宝册宝印,但她又比柳妃多了封号,殿中省的人就把两人分到了两边来做。
她的下首正是孙昭媛。
两人关系不咸不淡的,孙昭媛也从未刻意害过她,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瞧瞧还真是亲哪,真不愧是嫡嫡亲的表弟妹”连自己到底是谁的妃子都忘了,拎不清的东西
也难怪这么多年了,其他的老人儿都升了,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尴尬地原地踏步。
周宜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张昭容拉着齐王妃,在那儿亲亲热热地聊着天,连带着她身后的宫婢一言难尽的表情,她们都看得分明。
“这可真是,就连一个宫女儿都比她明白,也不知道她们家是怎么教的女儿,教成这般模样”
说着,看向一边悠悠喝着热水的周宜然,“这人哪,还是得活得清楚明白点儿,不然不就成了别人手里头的棋子儿更何况,那个棋手还不是个聪明人”
周宜然心里明白,这是又在说惠太妃呢
呷了一口热水,含笑道“一样米养百种人,有人活的明白,有人活的浑浑噩噩,不稀奇。”
孙昭媛嫣红的唇勾起,“说的也是。”言罢,她顿了顿,“听闻近日承恩侯府有意将另一名庶女送入宫来给惠太妃侍疾。”
周宜然语调依旧轻轻柔柔的,“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已,姐姐,还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吗”
“承恩侯府今年拿出来的东西比去年的档次还要差,还真是落魄了啊”孙昭媛一边吃着桔子一边告诉周宜然,“皇上刚刚登基那一年,承恩侯府送的是金玉盆景,虽然有不少的金子,但看起来并不是很俗气,第二年是一架玉屏风,第三年则是海关那边传过来的一块儿五十年份的金丝楠木,今年就换成酒杯了。”
送礼档次越来越低,只能证明这个家族正在逐渐落魄,也难怪还想要送个女儿入宫。
宗亲那边,宁郡王巴巴地贴着简亲王,“我说堂兄,前儿你不是说要从宗族给我过继个嗣子吗弟弟现在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着落啊我府上那几个女儿眼看着就要出嫁了,怎么也得有个娘家兄弟撑腰啊,就是个奶娃娃都行”
简亲王抬头,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还动真格儿的了,我以为你是敷衍我呢,那成,我之前就寻摸过几个孩子,准备走个过场就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给你挑年纪小,家里负担大,一个孩子舍出去可有可无的那种,从小养,也能养熟。”
宁郡王听了,不住的点头,“谢谢堂兄,谢谢堂兄,最好找那种家人够老实,没什么坏心眼,或者愿意一刀两断的,要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想利用孩子让我一直养着他们家,那我可不会干”
说着,他还摆摆手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