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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莫说徐芮了,就连天歌也有些诧异。
听喻佐这意思,今日面上是请二人来说徐记年香的事情,实际却是有事要单独见跟她说了
见天歌没有拒绝或是为难之意,徐芮将面前的锦盒重新收起,人也从几案后起身
“既如此,小女子便先去隔壁花室等候二位。”
说着,退身往门口而去,随着那侯在门外的小童往隔壁花室去了。
偌大的花室,此时只剩天歌与喻佐二人。
手中茶水已空,天歌任由喻佐提壶亲自斟茶,却有些看不明白眼前的男子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仔细论说起来,她和喻佐还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她入宫进香,从内宫门出来的时候,曾在外宫廊道上远远的瞧见制香司的大门。
当时喻佐正巧从里面出来,孱弱消瘦的身影映着制香司的朱色大门,在这深宫大院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旁边领路的内监极有眼力见儿,明白她是卢贵妃看重的脂粉皇商,所以便主动给她提说起前面便是昔年红极一时的制香司,而前方那个病弱的少年便是制香司的新任司正喻大人。
宫中侍奉之人,最擅舞袖逢迎爬高踩低,刻薄话说起来,也是字字句句扎心戳肺,随着相向靠近,天歌可以完全肯定那内监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传入喻佐耳中。
是以从喻佐面前路过的时候,她颔首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料想中的争端未曾生起,待她走远了些回头的时候,那朱色大门之前已经没了人影,就像先前自己所见,不过一道虚影。
那是天歌此前唯一一次见到喻佐。
此刻,眼前的年轻男子虽然依旧清瘦,但还不至于像当初朱门外那般形销骨立。
“喻大人独留在下于此,不知所为何事”
话到此刻,谁先开口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我想请林花师帮我鉴一款香。”喻佐放下茶壶看了过来。
“能得喻大人看重,是在下的荣幸,可林某才学粗浅,贸然开口怕是会有诸多疏漏错处,届时还得大人斧正。”
天歌拱了拱手,话说得客气谦卑。喻佐闻言却是一笑
“林花师言重了。徐记的新香我都仔细看过,以林花师的香技,这世间怕是没有你鉴不了的香。况且今日我请林花师鉴赏的这一款,对你来说应当也并不陌生。”
说着喻佐撑臂起身,至不远处的架子上取了一方锦盒过来。
看着那锦盒上熟悉的绢布与绣花点缀,天歌的眉头不自知地跳了跳。
喻佐却似什么也不知一般,将锦盒放在桌上重新落座
“林花师且打开看看。”
天歌闻言不动声色,并没有主动伸手,而是带着几分疑惑看了过去
“这是”
“这便是我今日请林花师来鉴的香脂。”
见天歌不动,喻佐抬手打开锦盒扣匙,展开里面三层的妆盒往天歌面前一推。
“当初大金使臣来朝,夜宴之上金使拿出本国脂粉要与我大周斗香一事,林花师可有耳闻”
天歌拱手“此事乃今年大周脂粉界流传最广之事,在下怎会不曾听闻当初若非有喻大人及时拿出制香司的新香应对,哪里会有大周在夜宴之上扬眉吐气大放光彩又哪会有陛下后来下旨通商帮我们这些民间脂粉行打通商路的圣举”
“金人向来自视甚高,这些年来更是越发猖狂,喻大人此举不仅打击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壮我大周威名,更是我们这些民间脂粉商的财神爷和大恩人。这桩事,在下便是过个十年八年也必不会忘记。”
天歌这一番奉承吹捧之言,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若是换作旁人,怕是早就笑得乐开怀,美滋滋的认下这功绩合不拢嘴了。
可喻佐不是。
他知道那一夜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越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便越发记得自己是借人之手才骗得这般声名。
“我以为林花师不会像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一样,说出这些逢迎之辞。”
喻佐笑看天歌,澹声开口。
没有笑意的弯弯眉眼使得天歌心中警铃大震。
方才喻佐拿出这盒子,断定她对此香定然熟悉的时候,天歌心中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是当初林回春离开临安时,她委托林回春带回上都转交给喻佐的锦盒。
盒子还是她为了能够保护香脂不被碰撞,专程寻了木匠定制的尺寸规格,所以方才看到锦盒的第一眼,她便认了出来。
本以为是喻佐懒得更换收纳的锦盒,现在看来倒像是他有意为之。
“喻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天歌也懒得再猜。
师父答应了替她保密,但做了的事情,终究是包不住火,只要有心想查,稍加联系便能猜到这香怕是出自她这个神医弟子之手。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喻佐笑了笑道
“世人都道在下在那一夜力挽狂澜,却不知若非林花师师徒及时出手,便没有那场大盛,亦没有今日制香司的风光和各家脂粉行的商机。这话别人不懂,可按说林花师应当是比别人更明白才是。”
天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果然被猜到了。
当初决定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喻佐而不是让徐记出头,天歌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果。
但她没想到喻佐会这么直接。
既如此,那不妨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