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道:“他没这个胆子。”
逐鹿瞥他一眼:“他都有胆子取你心了,顺走几段记忆又有什么?”
“他取走我心只是想我死。”容不渔淡淡道,“但是取走我记忆的人,就不是这个打算了。”
“嗯?”
“可能九重葛对我极其重要,又或者同我的关系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重要。”
逐鹿更听不懂了,他挥挥手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自己去入那傀儡的梦不就成了?”
容不渔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
容不渔理不直气也壮:“我懒。”
逐鹿:“……”
逐鹿满脸懵然:“你们人类都这么厚颜无耻吗?”
容不渔:“反正我是这样的。”
逐鹿:“佩服佩服。”
容不渔见同逐鹿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好摆摆手,转身走了。
其实他原本有打算用遗梦珠将那傀儡的记忆制成梦来瞧一瞧的,只是方才逐鹿一口气连说了好几个令他自己都羞耻恨不得自戕的丢脸之事,直接让他打消了念头——如果让他亲眼瞧见自己愚蠢的模样,他怕是会直接羞愤得破梦而出。
“太丢脸了。”容不渔想着想着,脸都热了起来。
容不渔从逐鹿那出去后,刚出了门听到鹿鸣在和时尘说话。
“……你李叔……哦哦,容叔,容我记住了,这次一定会记住了,别生气哈。”鹿鸣摸着时尘的头,消瘦的脸上温柔极了,“你王叔横手一扫,那些前来追杀的成百上千个木头人直接被扫得飞出去了,倒在地上,啧啧,一地的木头桩子啊。”
九重葛也趴在旁边,听着鹿鸣添油加醋地讲述容不渔如何如何英勇将他救出水火的——只要有关容不渔的事,他都要支着耳朵一个字不落地去听。
时尘依然锲而不舍地纠正:“是容叔,容!”
鹿鸣:“啊?刚才我说的不是容吗?”
时尘道:“你这会子说了王李顾刘陆,楚凌景风谢,就是没说容。”
鹿鸣:“……”
容不渔:“……”
容不渔没忍住,偏头笑了出来。
时尘瞧见他,忙招招手:“容叔容叔,你好厉害啊!”
容不渔走过来,揉了揉他的头。
一旁的九重葛羡慕地看着容不渔放在时尘头上的手,恨不得抓过来放在自己头上,但是他现在神魂已全,不再是二七那个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的自私性子,不好再光明正大争宠撒娇,只好眼巴巴地看。
容不渔余光扫到他的眼神,忍笑点了点他的眉心:“怎么了?”
九重葛一惊,忙低着头嗫嚅几声,才胡乱指着一旁的傀儡,转移话题:“这个人要怎么办啊?”
众人抬眸看过去,傀儡也茫然抬起头,同他们对视一眼。
九重葛觉得这个傀儡顶着容不渔的脸做出任何神色都觉得恶心,皱着眉偏过头不去看。
容不渔道:“你不喜欢他?”
九重葛迟疑一下,才闷闷点头:“讨厌。”
那傀儡似乎能听懂,有些黯然地垂下头。
时尘也拽着容不渔的袖子,小声嘀咕道:“我也不喜欢他,他是冒牌货,好烦人。”
任谁见到自己最熟悉信赖的人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都会觉得不太自在。
少时姬奉欢总是会制造同容不渔一模一样的木头傀儡,他也早就习惯了,见到两个少年一同说厌恶,轻叹一口气。
“那我把他带走吧。”
时尘欢呼:“好。”
九重葛也点头。
容不渔道:“天色已晚,快回去睡觉吧。”
时尘一愣:“我们睡在哪儿?”
他们都习惯睡在犹襄的小世界中,昨晚在客栈睡了一夜惹得浑身不自在。
容不渔笑道:“再在客栈凑合一晚吧,我让犹襄将其他房子收拾一番,到时候再回来睡。”
两个人点点头,推开屋舍的门走了出去。
容不渔看着他们离开,又让无所事事的犹襄跟上去看着,这才转身看向那具傀儡。
鹿鸣正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轻声道:“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排斥妖修接近他吗?”
容不渔道:“为什么?”
鹿鸣轻轻笑了:“因为我受了多少痛苦,他都能感同身受。”
容不渔神色一变。
鹿鸣淡淡道:“有喜怒哀乐,知冷暖苦痛,易小鱼,你觉得他已经算是个真正的人了吗?”
容不渔:“……”
易小鱼很想把他也踹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