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涣散的意识缓缓聚拢, 折木千夏才倏地察觉, 这不是一个适合与黑羽快斗说话的地方。
他紧密地拥住她,又似温柔的桎梏,微烫的手轻轻摩挲她的发丝, 往里的空余退无可退。清朗的声音亲昵地萦绕耳畔, 折木千夏听见他情不自禁的笑意, 有一种无法名状、轻微的酥麻感。
黑羽快斗之前在无人知晓的密室里, 称她不够警惕。
对他十分放心的折木千夏, 清切地感受到透过轻薄的棉质布料传递过来的灼热体温, 十足的信心此刻忽然开始动摇了。
“……快斗。”
她低语。
黑羽快斗轻应,“恩”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和期待吗”
“恩要求和期待……提高警惕、更信任我、不要任性地奔赴危险——”
他稍作思索, 飞速报出答案,追问:“小千,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折木千夏微怔一瞬, 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声反问:“就这些吗”
黑羽快斗的口吻无奈,似乎又有点不高兴, “你能尽量达成这三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就心满意足了快斗,你对我的要求和期待……很低啊。”
“很低可是截至目前,你似乎一条都没有做到。”黑羽快斗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尾音意味深长地拖长了。
他请她必须警惕的对象,主要是白井。她从未依从。
更信任他。除非被无法辩解的证据淹没,她一直用编织的谎言应对他的疑问。
不要任性地奔赴危险。而她明知危险的程度和自己微不足道的能力, 却硬想跟上去。
确实如此。
折木千夏蓦地缄默,认真想到黑羽快斗同样使她气忿的特质。
“因为不只是要求,更是期待。有往有来——快斗,我希望你——一,在必要的行动中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最优先;二,尊重我有所保留的秘密和隐私;三,轻松地呈现真实的你。”
“轻松地呈现真实的我小千,你自说自话的本领日益渐长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吗”
和着低微的笑,黑羽快斗稍退远了,到恰好四目交汇,丢来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她与他说话的内容,似乎愈发朝着深不可测的方向疾奔。
有意控制话题走向的折木千夏对此颇感无力。黑羽快斗乐于将主动权无条件奉上,有意或无意将每一句都裹上真心的分量,装点成在她听来像极了情切的甜言蜜语。对此束手无策的她,总不知不觉落了下风,堕入难解的困境。
这比折木供惠暗藏文字游戏的压轴题,更远超她的认知范畴,令她无能为力。
折木千夏终于蓄足无畏的勇气,作答。
“……只是「想」的话,请自便。既不违反律法,我也不能控制你想什么,不想什么。”
“小千,你能的。你刚刚不就打开了控制开关——让我想的,都关于你。”
折木千夏反射性想接茬,不知说什么,微张的口渐渐阖上。
黑羽快斗湛蓝的双眸愈发明亮了。她仿若亲见了一个奇迹,在这个分明的白日,在他澄澈如青空的瞳仁,缀着漆黑夜幕才得以清晰窥见的璀璨星辰。
“都关于我”折木千夏轻声重复,“那——快斗,你对我刚说的话,有什么想法
“三个有往有来的要求和期待——”
黑羽快斗向她投来确认的眸色,“如果我全部做到了,小千,你也会达成我提出的”
“第一,在必要的行动中,我当然会以自己的人身安全为最优先。毕竟,我规划的未来,不止是我一人。若真如妈妈一向担忧的,我遭遇不测,岂不是要将你平白拱手相让,我迄今为止的努力也惨淡地化为乌有”
他不疾不徐地着手分析。
折木千夏听着少年自然流露、不加掩饰的话语,耳尖及两颊的绯色又添一分。
心砰砰作响。
“第二,你有所保留的秘密与隐私。我知道你用自以为高明、实则稚拙的理由,刻意地隐瞒了一些事情。即使是至交和家人,甚至亲密无间的爱侣,也极少有毫无保留的。我当然懂得与人交往的原则。小千,我对你,是基于担忧的探究,若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会尽量收敛。”
她微微颔首。</p>
黑羽快斗不经意地问起:“你,真的很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