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真跟刀子一样,丁氏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侄女儿了,“可不是么大嫂府里的几个大孙子,都跟着先生读着书呢,可不能因为过来给殿下和县主请安,便耽误孩子们的功课,那些可都是要做状元郎的!”
因为东府其他几个孙子要上课,所以唯一的姑母从珠洲回来了,也不过来请个安锦阳长公主也品出味儿来了,但她一向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半天才道,“孩子们的功课重要,左右静娘这次回来也不再走了,等他们得闲了再过来吧!不碍的,”
田氏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在锦阳长公主面前跪了,“殿下恕罪,臣妾并没有不敬殿下跟县主之意,只是,”
她嗫嚅了一下,颤声道,“实在是这些年得殿下垂怜,将臣妾一家当做至亲对待,时日久了,臣妾虽然口里说着君臣,实际上心里更多的是将殿下当作了至亲至近之人,难免就随意了一些,没叫他们几个过来,一来他们确实今天还有课业,臣妾老爷定下的规矩,便是天上下刀子,这课也是不能停的,二来也是想着左右他们姑母就在眼前儿了,什么时候来都是一样的,静娘是他们的亲姑母,自然不会跟孩子们计较这些……”
一年时间已经叫李静宜阅尽千帆了,她看着既恭敬又带着些许委屈的田氏,不等锦阳长公主说话,起身过去将田氏从地上扶了起来,“伯母这是做什么呢母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舐犊之情谁人没有东府自大伯父弃武从文起,出的便都是读书人,自然比咱们这些武将人家出来的更讲规矩一些,大伯母也是翰林家的女儿,”
李静宜抿嘴一笑,“跟我们是一不样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味不对啊,可是田氏却知道此刻不是跟李静宜辩驳这个的时候,而且不论她自己帮几个孙子辩解,既然之前她们说了,李静宜千里迢迢回来,才特意过来看望她的,可是做为晚辈的几个孙子,却以上课的理由没有跟着过来,这简直就是自相矛盾,而且李静宜还一口一个读书人,讲规矩,这不是打她的脸么。
可惜田氏人还没有再次坐下,就听西府的新妇马氏在一旁软语道,“这读书以明礼,我朝又以孝治天下,其实……”
没想到这儿还藏着这么有意思的一位,李静宜循着看过去,就见自己的弟媳马氏已经羞红了脸,可能是有些激动,绾发簪子上的金丝制的蝴蝶翅膀都在微微颤抖。
丁氏爱死自己这个小儿媳妇了,怎么这么会说话呢看来娶个秀才家的女儿还是好!“你这孩子不懂了不是孝道是咱们这些至亲的人,便是你那几位堂弟不过来给县主请安,殿下又能追究他们什么左右不是有灿哥儿在么”
丁氏笑的意味深长,刺的段氏差点蹦起来反唇相讥,就听李静宜道,“三婶儿说的是,我在路上听父亲将咱们李氏的事情,如今留在京城里的只有咱们这三房人了,所以走动的不免亲近了些,其实细算起来,到灿哥儿这一代,都要出了五服了。”
在大周,出了五服便可以通婚嫁了,连亲戚都算不上了,李静宜这句话说出来,田氏汗都要下来了,她尴尬的向李静宜道,“瞧静娘说的,在我们眼里,跟殿下都是一家人。”
“伯母又忘了,父亲是锦阳长公主驸马,”锦阳长公主可不是嫁到李家去的,田氏要硬算亲戚,也是跟安国侯李远山亲戚,不是跟锦阳长公主,可是她偏舍近求远,放着安国侯府不论,硬往锦阳长公主府贴,为的是什么
李静宜被荣家坑了一次,若是再被田氏坑了,那就是她该死了!“父亲一人常日住在侯府,连个承欢膝下的人晚辈都没有,几位弟弟若是得了空,过去给父亲请个安什么,现在父亲会挺高兴的。”
李静宜觉得自己将话已经说的很透彻了,田氏舍近求远,放着真正的李家人不去走动,而一直跟锦阳长公主往来频密,不是因为她不知道锦阳长公主跟安国侯不能以寻常的夫妻来论,有没有子孙承嗣,对谁更重要,而是在她的眼里,长公主比安国侯更有权势离天家更近,更能帮她最快的达到目的,甚至,是因为她知道相比李远山,锦阳长公主更好糊弄。
“其实我家大爷也常领着煌儿跟焕儿过去给二叔请安的,只是二叔太忙了,不能够常常见到,”顾氏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不帮着说话,只怕在锦阳长公主身上下的功夫很快就要被李静宜给毁于一旦了。
“不是吧我家老爷怎么能时常见到二哥呢还有我那两个儿子,常常被他们二伯差的脚不沾地,我那次还跟我家老爷说呢,我们祥哥儿可还是新婚呢,这三天两头出府,冷落了小娘子可怎么办”丁氏才不会给这个成天在她面前端架子的侄儿媳妇面子呢。
这是当着自己的面吵起来了锦阳长公主为难的看着李静宜,请东西两府人过来是她的主意,一来是因为她这两年跟东府田氏婆媳相处挺好,二来是看女儿对重新出现在京城态度过于积极,锦阳长公主希望能先请亲戚们过府,陪李静宜排解无聊,而她请朋友们上门的事,则再往后推一推最好。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静娘是个大度的孩子,不会跟你们争竞这些的,煌哥儿他们忙就不必过来了,左右来了论学问来,本宫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