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和唐老爷子、唐家几个儿子,一起去了书房,研究夜郎族人后裔的居地去了。
铃铛儿感到心情有点不好,独自回到自己房中。
她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
从小家中兄弟姐妹都是由父亲南宫晏亲自教导的。南宫晏认为,妻室多有妇人之仁,不宜教育孩子。而南宫晏要求孩子必须学习的功课中,必读的有《史记》。
在教习司马迁的《史记》时,南宫晏强调孩子必读的一篇是《抱任安书》,必须牢记的一句话是: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这句话,在司马迁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司马迁受宫刑屈辱,并能将这屈辱和生死于脑后,才成就了《史记》,《史记》之重,重于泰山。
铃铛儿就是在这样的教导中长大,南宫晏对所有孩子都是一样的,你们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要过的生活,但你们必须谨记,你们选择的路的尽头,生命终结时,回想自己的一生,是不是没有意义的轻于鸿毛。
南宫晏并没有要求孩子们死得都重于泰山,或要他们成为英雄豪杰,他只是提醒这些儿女,不要过没有意义的人生。
江湖和朝廷本是不相融的,南宫晏却支持自己的四子南宫子赓入伍从军,这是南宫子赓对自己人生的选择。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铃铛儿,深知人对自己的人生要如何把握,如何对自己负起责任。她也是这样努力去认识的。但是当她听唐老爷子那样平静地说出最后的打算时,她却不能平静地当作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唐文书是铃铛儿三姐夫的大哥,也是唐果儿的父亲,而唐果儿是铃铛儿新交的朋友。
唐文书生或死,离铃铛儿这样近,近得无法忽视。
铃铛儿断不可能坦然地接受,并且说,死有重与泰山,唐大哥死得有意义,然后就将他的生死看淡。虽然她知道,这样的生命具有让人无比崇敬的意义。
铃铛儿第一次处在这种复杂的矛盾之中。
如果是你的亲人,你会不会因为知道他死得重于泰山就放手让他去死
正在矛盾之时,门被人敲响了。
铃铛儿拉开门,看到双目红肿,此时仍在淌泪的唐果儿,这么晚了,唐果儿来做什么
唐果儿飞快地将门掩上,铃铛儿正要问,手却被她紧紧抓住,含泪的双目带着乞求,却无比坚定地问:
“铃铛儿,你会帮我对不对今天你们说过,一定会帮我逃家的,还算不算数”
铃铛儿诧异问道:“这个时候,你还要出去”
唐果儿坚定地点头说:“我一定要出去,我要去找苗毒王那个死老太婆,我要救我爹!”
铃铛儿蹭地站了起来,象看怪物一样看她:“你怎么可能――”
唐果儿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却摇头道:“我知道我武功不算好,但是那是我爹,我不要看着他死。我爷爷找过你们,你一定知道我爷爷他们的打算了对不对他们要去找夜狼族人,西南这么大,怎么找得到会解毒的那个我爷爷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那是我爹爹,最爱我的爹爹啊,我怎么能看着爹爹躺在那里等死,却什么都不做换了是你,你能吗”
当然不能。
铃铛儿微笑道:“我不能帮你出去。我不会奇门阵法,也不会机关蹊跷。”
唐果儿立即恨恨地望她:“那你们还骗我说要帮我,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回来,爷爷和叔叔他们就把阵法和机关重新布置了外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了。你你,骗了我还好意思笑。我真是太恨你了!”
铃铛儿却笑眯眯地说:“我不会,可别人会呀――”
唐果儿眼睛又亮了起来:“你是说小邪神爷爷和叔叔他们都说他很厉害。”
铃铛儿笑嘻嘻点头道:“应该难不倒他,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唐果儿兴奋地抓着她的手乱摇一通道:“只要你们能帮我出去,一万件事我也答应!你快说什么事”
铃铛儿笑嘻嘻说:“我要你带上我一起去找苗毒王。”
唐果儿眼睛放出光来,欢呼道:“好啊好啊,你和我一起我最高兴!”
可立即又马上蔫了下来摇头道:“不行不行,这是我们唐门的事,我一个人出去就够不好的了,被爷爷发现肯定打断我的腿!你才这么点小,又是三婶婶的小妹妹,三婶婶说你们南宫家把你当不得了的宝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有一万条腿都不够爷爷敲的,不行不行,想都别想!”
铃铛儿毫不在意地笑眯眯说:“你不带我去,我就不帮你,你可要想好。”
唐果儿跺脚恨声说:“哎呀你,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知道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