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台上的主持人正在介绍奥地利珠宝商在1942年打造给妻子的首饰,参与竞拍的人纷纷为首饰的精美发出赞叹喧哗之声。而佐藤泉却在惊觉雅子也在这里之后,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对赤司说:“赤司君,我,我想先走。”
“去哪里”赤司对她突然的话感到疑惑。
“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总之,我不想待在这里。”泉说。
“……好。”赤司牵住她,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开侧门时的吱呀一声响,被主持人的报标声轻松盖过。赤司和泉走出了光线暗淡的厅堂,站在了空荡无人的走廊上。
看着走廊宽大窗户外的夜景,佐藤泉轻呼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么”赤司问。
“不是……”
泉的回答尚说了一半,女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便落在了她的身后。面孔冷凝如霜的雅子死死地盯着佐藤泉,用美丽的、弹惯了钢琴的手掌牢牢攥住泉的双肩,质问她:“你跑什么妈妈是这样可怕的人吗”
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三个人。煌煌的灯光打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却无端透着冷意。
“谁允许你私自跟着健到这里来的”雅子攥着泉的十指更紧,指甲几乎要在她的衣服上掐出一道印迹。
“这位女士,在走廊里这样大声喧哗,有些不妥吧。”赤司提醒她。
“你……你又是谁”雅子的目光落在了赤司那张俊美的面孔上。
她有些呆怔地凝视了一会赤司,僵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随即,她的面孔无端扭曲了起来。刚才在佐藤健身旁所隐忍下的恼怒与耻辱,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她抿唇,手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泉的面颊上,美丽的双目圆瞪着。
“你果然继承了你父亲那最下流可耻的血脉,是个只会到处勾引人的废物。”
咬着牙恨恨地说完这句话后,雅子有些崩溃地捂住自己的面颊,用无比失态的声音低低地喊道:“都怪你不好!你为什么不能更优秀一点!所以健才一直不肯回来!你要学长笛我也答应了,要去帝光读书我也答应了,你既然做不到最好,还不如当初直接死掉好了!”
“……妈妈”泉捂着面颊,表情一成不变,没有任何的惊慌与眼泪。
“怎么又是这幅表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雅子盯着泉的面孔,声音里带着惶惶:“要是你讨厌我,你就跟着他去生活吧!你们是一家人,我只不过是没人要的女人而已!”
她用手掌捂着面颊,低低地呜咽着,随即狼狈地朝外跑去,将佐藤泉丢在了走廊里。
泉摸了摸自己微微肿起的面颊,在心底叹了口气。
【父母什么的……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早知道,当初就不要急切地想要创造者将他们补全了。】
她的神色淡淡的,嘴角甚至还有着柔和的笑,看起来并无任何的惊慌。许久之后,她背对着赤司,说:“见笑了,不过是一些家事。”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吧。”赤司并没有对刚才的事表示诧异,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重新牵起了泉的手:“敷一下脸吧,虽然没有什么用。”
两人在交流会下一层的空余厅室内坐下了。
这也是一间偌大的房间,设置着整齐的桌椅,金红间色的地毯从门口铺曳至垂挂着红绒布的房间尽头。
泉用毛巾捂着脸颊,闭着眼小憩。她将肿起来的部分遮住,另一半的面颊依旧很漂亮,只是鼻尖微红,好像是从夜风中走了一趟一般。
赤司将手肘撑在桌上,用手掌托着面颊。他的目光流连在少女的面孔上,口中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介意告诉我,发生了些什么吗”
“赤司君想知道吗”
“如果是我的话,一切都没有问题吧。”
“赤司君真是别样的自信呢。”
“我也想知道,我的自信是来源于我的错觉,还是我真的……可以如此自信”
他伸出手臂,白皙的五指托起了泉的面颊。继而,他俯身亲吻了佐藤泉闭着的眼帘。
落在眉眼处的吻,十分地温柔。赤司微笑着,半阖的蔷薇色眸子里,映着辉煌的灯光。
“如果是我的话,就没有问题。我和其他人……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