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程以南从程氏出走,章慧就没有停过劝说的心思。眼见程栋稳握大权,章慧心里是又恨又急,四处给程以南奔走关系,短短时间内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不止。
程栋还不放过她,两人都住程家老宅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程栋尽在她面前添堵,饭桌上专门挑些章慧“感兴趣”的话题来说。诸如程以南的公司生意如何如何不济,最近一笔投资又损失多少钱,圈子里的人又是如何拿他的事当做玩笑云云。
程栋在损人这方面很有天赋,那张嘴只消说上几句,就能把章慧气得个七窍生烟偏偏又发作不得。长此以往,章慧心里恨得怄出血来,再也维持不下去往日里雍容淡雅的形象。
没了程以南,她就没了倚仗,终日惶惶。为了劝程以南回头,她三天两头往清湾别墅跑,逮着他就苦口婆心地劝,让他向程父认个错服个软。
程以南执拗不肯,刚开始还耐心应付章慧几句,到了后来实在是听得烦了,不胜其扰,直接躲到公司去。
章慧在清湾别墅见不着人,不罢休,堵到他公司去。
公司里本来就没几个员工,这下好了,全都知道老板有个奇葩老妈和奇葩老婆,三天两天来公司里堵他。大家都见怪不怪,只是私下里当个热闹看。
前段日子,程父生病住院了,程以南也没去探望一眼,甚至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程父对他失望之极,言语里有些要彻底放弃他的意思。
章慧一听就急了,她在程父面前巧舌如簧,说再多的好话都没用,只能亲自去找程以南,声泪俱下道:“两父子哪有隔夜仇的,你难道真的要把程氏白白让给程栋?你就不能为妈妈想想?”
程以南听她三句不离程氏集团,心里厌恶,冷冷地说:“在我眼里就从来没有把他当是父亲。”
章慧一听,惊慌失措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能说这样的话!被你父亲听见了他会怎么想!”
程以南不为所动,说了一句:“我和你不同,我不在乎他怎么想。”
“你、你……”章慧险险晕倒,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眼前眼神阴鸷的男人不像是他的儿子,倒更像是他的仇人。
程以南抿抿嘴,没回答。
章慧气急,怒喝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以南看了她一眼,似同情,又似悲哀,冷淡道:“我不想学你一样忍辱负重。”
他这话说得平静,但章慧偏偏从其中捕捉到讽刺和嫌弃的意味。
章慧整个人如坠冰窖,摇摇欲坠,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居然打心里瞧不起自己。她扶着沙发椅,心痛如绞,气得浑身哆嗦,“以南……你、你这是瞧不起妈妈?妈妈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程以南抬眸望着她,顿了片刻才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假的爱我。我想,也许你爱的只是那个听你话的儿子,不是我。你需要的是一个对你言听计从服服帖帖的儿子,你需要的是一个有权有势能让你倚仗能让你在亲戚好友面前炫耀的儿子,而不是我。”
说到这,他神情里露出一丝哀痛,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妈,当初在你怂恿下,我以欺骗的手段娶了裴舒,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选择。”
“你、你这是在怪我?!”章慧算是听明白了,顿时像被抽掉浑身的血液,手足冰冷。
“不是。”程以南摇摇头,眼神寂然地说:“我是怪我自己。”怪我太贪心,又怪我太心软听了你的劝。
章慧错愕地看着他,最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章慧病倒,住进医院,自然是施小曼去照顾她。
章慧幽幽醒来,看到床前伺候的人是施小曼,正愁有气没处撒,顿时发作起来,恶声恶气道:“你给我滚,我用不着你伺候!”
施小曼无端端受了谩骂,一脸莫名其妙。
章慧把气都撒到施小曼头上,举起手就往她身上打,嘴里骂骂咧咧:“你真是个扫帚星,要不是你,以南会沦落成今天这个地步?他会有家不能回?他好好一个程氏总经理,前途无量,就被你毁了!他本来还要继承程氏集团的!现在全被你折腾没了!没了!我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最孝顺了。都是你这个女人,肯定是你给我儿子吹了枕边风,才让他连亲爹亲娘都不要了……”
章慧情绪失控,越骂越起劲,病房走廊前都是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人。
施小曼听着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脸都青了。
要是放在以前,施小曼还能对她客气点,但是现在,她怎么能忍!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跟了程以南这么多年,青春都赔进去了,然而连一天阔太太的日子都没享受到,反倒来这儿伺候章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