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飞在门边守了一会,主角姗姗来迟――游征进来后,他妥当拴好门,留aj在门外把风。
“怎么那么久。”白俊飞用口型跟游征抱怨,后者目光却黏在屋里唯一站着的女人身上,丝毫未觉同伴的搭话。
可甘砂的眼神又落在另一女人身上,终于那人挤进眼角余光,也吝啬得不给半个正眼。
“开始了”
甘砂环视一周,戴克抱臂背靠着一根承重柱,一脚踩在柱子上,白俊飞松松垮垮站着,至于剩下那个,甘砂懒得理会。
“我来问就行,都给我好好听着。”
白俊飞觉出异常,抛给被冷落那位一个幸灾乐祸又同情的眼神。游征拿拐杖虚晃他一棍子。
甘砂过去拔掉姚仙芝的口塞和耳塞。嘴巴恢复自由,姚仙芝喘着大气破口大骂:“你这臭婊=子!想弄死――”
毛巾又堵回原来地方,甘砂警告:“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不会伤害你。你再敢叫一句,我把你舌头拔=出来,听清楚没有!”
姚仙芝胸口剧烈起伏,片刻象征性的顽抗后,明哲保身地点头。
甘砂犹豫地再把毛巾拿下,姚仙芝立马道:“这是哪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不会比余瑛心慈手软的人。”
甘砂又把这尊煞神抬出来吓唬人,游征不由皱眉,拐杖有些烦躁地戳戳粗糙水泥地面。
“你为什么要替余瑛做伪证”
甘砂蹲着跟她说话,以防异变时可以及时应对。
“呸!”狼狈的女人没了生意场上仅存那点气度,尽显本性的粗鄙,“我做什么伪证,我说的一切都是亲眼所见。”
“好一个亲眼所见。”甘砂冷笑,“您这么气质出众,我在现场怎么没见过你”
姚仙芝尖叫,“你个婊=子也是同党”
甘砂被这顶脏帽子扣得怒火中烧,掐上她脖子,“我要是同党,路上时候早把你给掐死。”
这一手是使了劲的,姚仙芝呼吸急促起来,但也并非不知轻重,甘砂在戴克放下胳膊想阻止时松开手。姚仙芝呛咳着涨红脸。
“老娘再说一遍,老娘没有做伪证,老娘就是在现场看到那个小妖男了!”
白俊飞扑哧一笑,笑到半路迫于游征眼神逼迫,戛然而止。
“是吗,几点几分,在哪,留什么发型,穿什么衣服,身高多少,体型如何。”
蹦豆子似的发问让三个男人都听呆了。
姚仙芝嘴硬,脖子一梗,生生挺直腰板。
“老娘该说的都跟警察说了,凭什么要跟你重复,你以为你是谁。老娘也警告你,只要明天早上有人发现我不在家里,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甘砂讽刺她,双眼微眯,眼角锋锐,“芝姐啊芝姐,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良民,竟然开始相信警方,还要做出头鸟来给警方作证人,你做皮肉生意的烂账跟人算清楚了么你就不怕 ‘红厂’被人掀老底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有人逼迫你指认嫌疑人,而这个人――正好是我们金店的老板娘余瑛女士……”
甘砂一番威胁虽说得阴阳怪气,但结合姚仙芝顾左右而言他的反应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其实也并非一定要姚仙芝承认,她出面作证已成事实,甘砂只想通过她的反应挖出背后关系链。如今看来,确实和余瑛关系暧昧,即使不是余瑛,也是某个想置游征于死地的人。
更重要的是,告诉在场几个男人,叛徒不是她甘砂!
“老娘不认识什么余瑛,老娘再警告你一次――”
姚仙芝嘴又被堵上,仓库安静下来,这次连同耳塞也回到原位。她的耳边又只剩下绝望的极乐之音。
“好了,她现在听不见。”甘砂扶着膝盖站起来,蹲久了双腿微麻,但依然稳住身形,没显弱态。“我带她来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对送你们进监狱没任何兴趣,省得有些人猪油蒙了心给我扣上 ‘叛徒’的高帽。我走了,后会无期。”
甘砂拍掉掌心灰尘,转身欲走。
“哎――”白俊飞叫住她,“这女的怎么办”
甘砂驻足,侧头:“你们不是想钓鱼么,我把鱼线送来了,你们又有现成的鱼饵,想钓起深海大鱼岂不是易如反掌”
甘砂大步流星往门边去,吱呀一声拉开仓库的木门,动作太大,板灰速速掉落,害她险些呛咳出来。
守在外头的aj见人出来,里面人又无一动作,两边掂量后,屁颠颠跟上甘砂。
“哎姐,你谈完啦图图呢,图图怎么没跟你来,她一个人安全的吗”
刚才费劲说话似乎耗尽她的言语库存,甘砂略一抬手,示意他别跟了。
虽然甘砂刀子嘴豆腐心,但此时此刻眼瞎的都能看出来她不愿被打扰,aj踟蹰一瞬,没有再追。原地停了好久,反而身旁人影掠动,有人超过了他。
甘砂回到面包车里,重重摔上车门,拧开钥匙,操作台发出叮叮的警示音,油箱那格红色图标不停闪动。
没油了。
可是她白天刚加满了油,难道一路漏了甘砂烦躁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准备下车检查。
而此时正面挡风玻璃里,一个拄着两根肘拐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一只方形黑色塑料桶,看得出很沉,步履艰难朝她走近。
当然沉了,里面都他妈是她的油!
甘砂愤怒地推开车门跳下来,大步逼近他。等人到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发狠往他胸膛猛推一掌。游征手提重物,来不及躲避,大概也不想逃脱惩罚,他失去平衡,油桶落地,人也四仰八叉倒在地上。
甘砂不甘心,跳到他身侧踢他屁股。游征灵活一扭腰,避开了。但他这一躲,就像躲避自己的过错,自己平安了,倒给甘砂心头怒火添了把柴,噼里啪啦烧得更旺。
甘砂再度抬脚,游征反射性地拿肘拐格挡,这一下简直把怒火引爆。甘砂一把夺过肘拐,棍打眼瞎狗。
游征识趣了,生生挨了两棍,给人败火。那边终于有所消停,盯着手里东西发愣。
甘砂这才注意肘拐的颜色,纯粹的黑,像远处的黑夜,像他的眼眸。当下更是泄气,又恼又怒,把肘拐甩到一边。
游征寻到突破口,麻溜地爬起,用仅剩的一根肘拐稳住身形。腰微微弓着,小心翼翼盯着她,姿态诚恳:“这肘拐挺好使的。”
他示范性地戳戳地面。
甘砂横了他一眼,却没再动手打人了。
游征再接再厉,说:“两百五十――”
甘砂应激道:“骂人呢你!”
“――我的那份。”
甘砂恍然大悟,之前心心念念的数额,就这么忽然砸到头上。
游征再把自己挪近一步,蹭到甘砂身边,依然弓着背,抬眼瞅她沉思的表情,模样十分讨好。
他提升价码:“三七分”
甘砂豁然抬眼。
游征知道说动了,咧嘴而笑。
她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笑,笑纹流畅,看上去非常用力,但又极度自然,不掺杂一丝违心与做作,很容易感染人,让人讨厌不起来。
甘砂立刻扭开头,低声咒骂:“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作得一分钱也不剩。”
她过去提那桶油,游征急吼吼拦住,按住她的手,“怎么还要走不是原谅我了么,嗯”
甘砂拨开他温暖的爪子,“图图还一个人在宾馆,我得回去。”
游征不容抗拒地再次抓住她,“回什么回呢,这里是我们的营地,哪都不许走。”
他扬声道:“aj,小白,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把她妹妹给接过来。”
一直躲在通往鸭场小门外的两个男人终于可以冒头,如浮到水面的鱼喘了口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