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毫无察觉,见他并无正经事情要说,便懒得再理会他。
回途中,庄氏对姜荺娘道:“你大舅舅顺利升了官,今日你回了府去也不必再忌讳什么了。”
姜荺娘这才想起自己出府来的主要原因。
庄氏这么说,必然也是对方留意着薛府里的情况,特意为她避过嫌隙才带着她回府的。
姜荺娘不免暗怀着感激,心想日后与那庄锦虞再怎么交恶,总不能将庄氏混为一谈。
二人回了薛府,刘氏一派好心情,正留在薛老太太那里讲笑话。
庄氏与姜荺娘去时,刘氏便亲和模样,与姜荺娘道:“你这孩子就该出去走动走动,我瞧你脸上都有肉了,想来这次也是不亏的。”
她言下之意,好似还想叫姜荺娘记她个恩情似的。
姜荺娘笑而不语。
薛老太太本就有些不耐烦刘氏,便叫她们都回去,给庄氏和姜荺娘歇息片刻。
刘氏这才回去了。
薛老太太牵着姜荺娘的手,道:“委屈你了。”
姜荺娘原先就算真有委屈,当下也是什么矫情都没有了。
初到薛府的时候她确实是防着许多人事。
乃至到了后来,府上的人待她都是不差的,她再摆出伤春悲秋的态度来总归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姜家的不幸是她的不幸,不是薛家的不幸,她没有理由总叫旁人一个劲的同情自己。
“外祖母疼惜我,我极是欢喜,府上姐妹待我都好,长辈又关心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姜荺娘笑说。
薛老太太喜欢她这般开阔的性子,对她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与你选了个住处,离你几个姐妹的住处都是近的。”
薛老太太刚开始把她放在自己身边是怕她不适应薛府,如今见她并无不喜,心下亦是安然。
她这里每日都是人来人往,姜荺娘日日都早起来服侍她,每有人过来姜荺娘都会随着见礼,着实没得清静,将这姑娘安排个住处,也好叫她自在一些。
姜荺娘见薛老太太都已经打点好了,只管谢过老太太,下午便过去看了一眼。
“这地方叫薄香居,倒是与姑娘挺贴切的。”芷夏说道。
姜荺娘疑惑道:“哪里贴切了”
芷夏道:“姑娘身上会有些淡香,细闻却又淡到什么都闻不到,香气若有似无,自然是与这名字合宜的。”
姜荺娘淡声说:“我屋里从前便时常燃香,有香气并没有什么奇怪。”
芷夏见她不在意这个,便不再提。
这时外面来了人,芷夏出门去迎,见来人不是旁人,是二房的薛桂瑶。
“阿芙,你可算回来了,我正有些事情要与你说呢。”薛桂瑶说道。
姜荺娘见她眉头微蹙,好似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情,便示意芷夏出去守着。
待她给薛桂瑶倒了茶水,问道:“四姐姐要与我说什么”
薛桂瑶咬了咬唇,有些为难道:“就是……你上回托付给我的事情,出了些岔子……”
姜荺娘动作微顿,便听薛桂瑶道:“我那手下人原本是该办得滴水不漏,可是就在交接的过程里,官家突然不理人了。
我托人再三打听,才知道那张契纸最后落到了林家人的手里去了,听人说,是林家的公子半途截去的。”
薛桂瑶看着姜荺娘道:“阿芙,你与林家那位公子可是结下了仇怨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曾是你未婚夫,即便没了往日的情分,他又怎好做出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姜荺娘脸色微沉,却不好答薛桂瑶的问题。
“他可是说了什么”姜荺娘问她。
薛桂瑶点了点头,道:“他说……若是想要回这东西,便要你本人去拿。”
姜荺娘微微颔首,心事重重道:“我必然会将东西从他手里拿回来的,绝不连累到薛家和姐姐的名声。”
薛桂瑶顿时有些气恼,道:“你怎好说这样的话,我若怕连累又怎会帮你,你、你这人真是……”
姜荺娘回过神来才知自己失言,握着薛桂瑶的手道:“姐姐误会我了,我与那林清润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先前托付给姐姐的时候心里便一直担心着这件事情,并非是与姐姐见外。”
薛桂瑶道:“我们二房又不像大房那样,他们想着将闺女嫁给高官人家,我爹爹行商,母亲亦是商贾人家出生,我出嫁的时候必然有不少陪嫁,何愁名声嫁人,你心思这样多,岂不怕自己愁死”
姜荺娘笑道:“姐姐是个坦然的人,全当做是我的错,姐姐莫要与我计较。”
薛桂瑶道:“你是替我着想,却也不好不为自己打算,依我看,你最好不要去见那位林公子,他这样玩弄手段,不像个正经人。”
姜荺娘想了想,道:“待我想一想,想好之后再与姐姐来说。”
薛桂瑶见她并不冲动,这才放下了心。
等薛桂瑶走后,姜荺娘转头便叫芷夏备下笔墨,供她写封信。
待她写完密封好了信件,便交给芷夏对她道:“你叫人替我送去含胭斋,交到一个叫苏银的男子手中。”
芷夏应下,便出了门去。
待第二日,姜荺娘便得了回信,信中写明了相约的时间与地点。
姜荺娘面色平静地将那信件烧了干净。
“姑娘可是要出门去”芷夏问道。
姜荺娘抬眸扫了她一眼,见她惯会察言观色,然而不该说的却鲜少说出过,算是个机敏之人。
她对芷夏道:“我要去见个故人,你寻个合适的理由与旁人说,备下车马与我一起出门去。”
芷夏见她对自己总算有了几分信任,心中暗喜,忙不迭下去行事。
出了薛府,姜荺娘便进了锦贺楼的楼上包厢,便瞧见了立在窗前的林清润。
林清润一听到身后动静便立马转过身来,见门口身量娇小戴着白纱及腰帷帽的女子,心跳便忍不住快了几分。
“荺娘……”
他望着她,没曾想用了这法子竟真能叫她主动来见自己。
姜荺娘摘下帷帽,看着他目光冷清之极。
往日里她都是用那般温暖的目光看着他,一颦一笑都是透着甜味,他那时候就是极喜欢的。
如今失去了,便更是惦记想念。
那种求而不得的滋味令他心中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疼痒难耐。
“荺娘,你终于不再躲着我了……”他见她站在那般远的位置,一副防备模样,语气顿时有些讷讷。
姜荺娘道:“你究竟有什么要与我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林清润颇有些黯然道:“你先坐下,我们好生说一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