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这里已经一片人间地狱,红着眼睛的襄阳郡兵犹如野兽一般扑向暴乱的百姓,接乱不断的惨叫声响起,叛乱的局势似乎就在疯狂和血泪当中得到遏制。
本来就乱作一团的‘反贼’根本无法同阵型有度、装备精良的郡兵匹敌。之前各治安郡兵之所以没有成功履行他们的职责,原因只是他们没有得到统一而有效的命令。而在大乱之后,陈到那简单粗暴但却直接有效的命令,恰恰将四散而逃的治安郡兵聚拢起来。再加上龚都已经率部下夺回了东城角楼,陈到的命令更是可以行之有效地下达在全场。
东城看似糟乱严重的叛乱,其实在陈到下令屠杀百姓的时候就有了被镇压下去的征兆:这场所谓的叛乱,本质上不过是一群居心叵测的豪强私兵挑起来的,波及范围虽广,威力却没有想象当中那般严酷。
当红着眼睛的乱匪遇到真正武装到牙齿且还有战友配合的杀阵时,他们立时被滚滚洪流碾碎,连一件皮甲都没有的他们,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的环首刀。更不要说,襄阳郡兵还有大盾防守,还有弩兵无差别覆盖的残酷!
刀锋和利箭入体虽然急促,但在咆哮和惨呼的大街上,仍旧依稀可闻。随着人群的轰散奔逃,整个局势被完全控制的征兆越来越明显,践踏着泥泞和血浆的王威已经放弃指挥,他奔回陈到骑兵方阵那里,喘着如野兽一般的气息说道:“陈将军,叛乱基本将要平定,敢问属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陈到默然不吭,仍旧沉浸在悲痛和疯狂情绪当中王威也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只不过,当眼睛里的血红终于渐渐褪下,他才终于发觉了一丝不祥的意味:这次平定乱贼,陈到和他身后的大耳骑兵只是严严整整立成了一个锋矢冲击阵,但却没有一个骑兵上前平叛!
陈到没有解释,王威之前也没有怀疑半分。可现在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喊杀,而陈到的部下又根本没有四散围剿零散乱贼,这样的诡异就由不得王威不心生警惕了!
而就在王威恍惚无措之时,一旁的吕公也回来复命,最后也同样问道:“陈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集合部队,救援郡守府!”陈到这次终于开口了,但下达的命令却比大街上浓重的血腥还要令人心神震荡!
王威和吕公两人面色大变,恍然对视一眼之后,王威率先开口说道:“陈将军!你们只是奉命接管城防,根本没有全权负责襄阳治安的权限!而且,郡守府重地,无主公之令根本不得入内,否则将被视为叛变!”
“东城叛乱只是一个引子,我敢保证,这些乱贼真正的目的,就是今夜的郡守府!”陈到低声呼喝,仿佛野兽扑击猎物前喉管的滚动声。
可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再单纯的人,也意识到今晚的事情有些不对了——也许,陈到说得没错,今夜的叛乱只是个引子。但不管怎么说,刘备的部下要威逼郡守府,这样突然的举动,实在太无法解释了!
“将军!郡守府内,还有五百虎牙骑。那可是全荆州最精锐的骑兵,足以撑到郡守府号令我们前去救援!”吕公想都没想便开口,这个时候,顶撞陈到的不礼貌,早已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你也说了,郡守府那里只有五百虎牙骑!五百骑兵,除非是马家的重装铁骑,否则谁都不敢保证能护住郡守府的安全!”陈到再度低声咆哮,浑身紧绷的状态与野兽扑击前一般无二,口气更满是不容置疑的味道:“执行军令!”
“将军,我拒绝这样无理犯上的军令!”王威终于忍不住抗辩起来,纵然事急从权、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私自率领足足有五千人的大军杀气腾腾围困郡守府,这样的命令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决定,事后无论怎样辩驳都说不清的!”
“军令不需要解释!”陈到依旧坚持自己的命令,同时,他的眼中已经爆出如同实质的杀机。
可怜的王威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旧对陈到这番无理的军令进行辩论:“将军!属下万不能从命!襄阳郡兵原本便不隶属刘豫州统辖,今夜平叛完毕,我等……啊!”
话音未落,陈到眼睛里的杀机凝成一线,他忽然暴起,长枪犹如银蛇一般闪动,毫无征兆地从王威前胸刺穿,染血的枪头猛然一转,随即如闪电一般缩回。王威瞪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睛,坐在马上的尸体摇晃了几下,最后狠狠坠落在地上!
“还有谁有问题!!”陈到满脸狰狞,整个人突然如厉鬼临世,完完全全撕下之前的伪装,凛冽的杀气激荡着血红的披风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