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说江南水患, 这织锦的价都提了不止一倍, 真是奇货可居，玉锦堂的管事还真会坐地起价, 要不是云裳阁算周转不营运, 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里…”
叶馥灵垂头笑着听碧玉讲话, 其实她现在只想早点去见陈琳，这都几时了, 妈妈一个人怕是会无聊。
二人走到海棠树下, 清静素雅的南阁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
叶馥灵秀气的眉头皱起, 这声音她很熟悉。
“行了, 把东西给我, 我来送上去。”叶馥灵抱过衣服。
“妈妈这个笑话我早就听过了, 再讲一个。”玉姿匍在陈琳身边，拿着糕点往陈琳嘴里喂去，红衣下玲珑的曲线显露无疑。
“行了，我乏了。”陈琳放下话本, 其实着实心累成狗。
前面要帮沉奕出谋划策出钱出力，后面又要安抚好后宫的佳丽。
…这个反派是真不好当。
“妈妈，碧玉说这是今日玉锦堂送来的凤蝶霞衣，是放在这里还是现在换上, 您说好要带花棠去月祠祈福的…”姗姗来迟的叶馥灵故作迟钝地停住嘴, 似乎很惊讶玉姿会在这里，“不知玉姿姑娘在，花棠无礼了。”
陈琳下意识地起身, 和玉姿保持了一些距离。
感觉到陈琳的动作，玉姿微微坐直，无比厌恶地看着叶馥灵，“知道无礼了就滚出去，在这里碍什么眼”
月祠是京中公子小姐有情人还愿的地方，她一个迟早的娼姬，也配让妈妈和她一起去玉姿阴沉着脸，手指攥紧到细白的手掌心里。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难听。
陈琳：……好歹是也我罩着的人，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叶馥灵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只愿妈妈不觉得花棠碍眼，玉姿姑娘不是要去习千羽惊鸿舞么，怎么有时间来主阁”
“我不仅今日，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而你就滚去前楼，永远都休想再踏入南阁楼一步，更休想再染指妈妈半分！玉姿眼中带着几分得意，刚才的阴沉此刻具是化作了娇媚的笑容，她转向陈琳：“妈妈您说是吧。”
陈琳装模作样地摸着她凑上来的脸，“嗯。”
她们的举止太过亲密，更说是陈琳主动，叶馥灵压下心中的酸涩，玉姿话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叶馥灵把衣服放到檀木柜子上，到旁边的桌子前倒了杯茶送到陈琳面前，清秀绝美的脸上带着笑：“主阁或许再无地方腾出来了，妈妈是要…”
“那你就把你的厢房让出来给玉姿姑娘。”
从门口走来的伏义摇曳着腰身，金色的并蒂莲在袖口绽放，她手指掩唇：“玉姿姑娘花魁选之前需要主母指点，你就不用在南阁楼伺候了。”
叶馥灵猛然愣住，这是什么时候的安排陈琳从来没和她说过。
她随即把视线转向陈琳寻求答案：“妈妈…”
“听伏义的话。”陈琳接过茶杯，没喝就放到了一旁，狭长的凤眼斜斜地瞥到叶馥灵身上，平日总是暗藏深情的眼中此刻只有一片平静清淡。
七月流火，叶馥灵如同坠入了冰窖。
“玉姿先去秀楼侯着，花棠现在就去厢房把东西收拾出来。”伏义命令道，声音里是不容置喙的严寒。
“是…”
玉姿几乎是拽着叶馥灵的胳膊把人拉出了阁楼。
走到廊道里叶馥灵才回过神，她垂下头，扭动了一下被抓疼的胳膊：“放开。”
她现在心里有些乱，陈琳说过不允许她去前楼，具体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不想让她见到什么人，只要是出去，无论哪里陈琳都会让她带上面纱，十分谨慎。
“哼。”玉姿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无不嘲讽道：“在妈妈面前不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么怎么一出来就变了人一样”
正思虑的叶馥灵连个眼神都没给玉姿，她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袖，缓步下楼：“五十步笑百步。”
同样是人前人后不一样的脸，同样是为了讨好妈妈，谁又比谁高贵不过是想多争一些在意，多得一些宠爱罢了，一样可怜。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没想到你还能乘口舌之快。”玉姿站在阁廊上俯视叶馥灵，眼底一片暗沉：“曾得宠的姑娘，要是被安排去了前楼，那就永远别想再回南阁楼了，你…倒是来之安之。”
叶馥灵脚步停住，回头看向玉姿：“凡事都有例外，玉姿姑娘且等着看吧。”
“你算个什么例外！”</p>
那分外笃定的样子灼烧着玉姿的眼，所有曾生过的妒怨腾然而起，玉姿几步下去，伸手要教训叶馥灵：“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