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沉笑了笑:“世上哪有如此好事?”
“你这媚骨是天生,除非修炼此传承,别无他法。”
白衣男子淡淡道,“青氏几百年了都在追查香宗的下落,为的便是它。我受师尊临终所托,断不能让它落在青氏手里。”
“落在青氏手里又能怎样?”
“修炼至化境,不花半点力气便能使人丧失心智,能让兄弟反目,骨肉相残。君颜、绮央不过生有媚骨,就能引得君王失心,天下大乱,可想而知要是有心术不正之人修习了此传承,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白衣男子静了片刻,“我看公子是正直平和之人,非青氏之流,这传承如今在公子手上,我也算不负师尊所托。”
商沉:“…………”
这话说得简直像是好不容易将烫手山芋送出去了一样,恨不得立刻跪在他师尊坟前说,师尊行了没我的事啦,出了事找这倒霉鬼。
商沉笑了笑:“当真如此厉害,当年为何不将那欺辱香宗的世家弟子惩治了?”
白衣男子小声道:“公子不妨去查查,当年那几个欺辱香宗弟子的世家子,是怎样的下场?”
“你又为何不修炼?”
“师尊懒收徒,传承又不是谁都能修炼,当年没有选我,因此我只是宗门护法,不是宗主。”
商沉沉着脸:“你们如此惧怕传承让青氏的人知道,怎的那天在客栈中如此嚷嚷?生怕别人不知么?”
“他年少不懂事,丢失了传承慌慌张张,已经被我责罚了。”
白衣男子深吸一口气,“此事怪我。他自小被父母卖入青楼,也是受尽磨难之人,脑子有些……当年师尊曾对他说,这传承不可轻易修炼,得了传承之后痛苦难耐,动辄伤及性命。他只知道这传承能致人于死地,并不知传承的厉害之处,那天在客栈里担心找不到得了传承的人,急于找出你来,忘了我先前的叮嘱。”
商沉安静了好半天:“现在是要如何?”
白衣男子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传承已在公子体内,此书写的便是引导传承之术,公子回去之后悉心修炼,不过一两年便能得见功效。”
”一两年……” 算起来是要被传承折磨几年了。
白衣男子取出一个小小瓶子:“这里面有药,公子日服一枚便不会发作,兼之能控制媚气,不用再以真气压制。公子记得要日日修炼,日日服药,否则必会发作。”
四周的真气一动,那小瓶子已经落入商沉的手中:“药方呢?”
那白衣男子又取出一张纸来:“这里。你若不信我的药,依照这药方配置即可。你之前用的是什么药,萧澄萧尚书的药?”
药方又落在商沉的手中,商沉不语,只是低着头看。药方上的药足有近三十种,细数之下,萧尚书的药竟占了三成。
白衣男子道:“那萧澄也是个不出世的奇才,不过是个凡间之人,竟然自己拼凑出七种药来。只是我细读来,那药叫人痛苦不堪,难为他用了好几十年。”
“药方是谁的?”
“祖上传下来二十一种,我平日里喜欢捣弄这些,又加了七种。”
那白衣男子似乎有了用武之地,又担心人家不信他,“前面的二十一种是祖上所传的,你若信不过,只用那些药便是。瓶子里的那些是我调的,可用半年。”
分明有药方,又不流传出来,害得他和萧尚书这样的人如此痛苦。
白衣男子转过身来,看着墙角里黑暗的阴影:“如今我不知你是谁,你大可放心。你若信得过我,我每隔半年送你一次药,免得你自己费心去找。”
信得过,如何能信得过?
“有媚骨之人几百年也不出一个,且不少人引以为傲,只有你和萧尚书几个,恨不得将媚骨生生挖出。”
白衣男子淡淡道,“小心青氏,千万不可让他们知道你身上有传承,否则他们将你抓住,会将传承从你身上剔骨而出。”
商沉不出声,忽得踮起脚起身,一道飞影掠出窗口。
那白衣男子在他身后道:“每天服药,服药后即刻修炼一个时辰,不能被人打扰。不服药时传承每隔五日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更甚,万不能不当回事。”
商沉在寒风中飞动,夜色披身,心中只是大乱。来时一种心境,回去时沿路不知不觉小心了许多,仿佛有人在身边环伺。
无缘无故有了这鬼传承,不知是福是祸,一不小心还要让那青氏追杀。
只是如果那白衣青年没骗人,媚骨之痛倒是暂时可以缓解了。
一刻不停地回到御虚道中时,浑身都是冷汗,天色早已大亮。
院中冷冷清清,沐浴房的水潺潺流动,与出门时并无不同。他握着手中的黑色小瓶子,握了许久,打开来放在鼻尖。
凉意布满全身,并不陌生,是十六岁之后,入瑶山之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