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阮浩在一边看着,知道江璃向来寡言,今天能一次跟他说这么多,恐怕是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难以纾解。
过去这种时候还有皇后在他身边,也唯有皇后知道如何安慰他,能让他毫无防备地倾吐心声。
可如今皇后这个情形,还能指望她干什么。
不添乱就是谢天谢地了。
崔阮浩有些感慨,从前皇后在,不管是后宫琐事还是与亲眷贵妇的交往,都被她料理的井然有序。
不光不需陛下为后宫事操心,恰恰相反,陛下其实一直是被皇后照顾着的。
陛下的饮食起居被她照料的格外细致,不管国事再繁忙,她总能算计的好时间督促陛下休息。陛下心中烦闷、心情低沉时她也总有办法化解。
可那时人人都知天子英明勤政,却鲜少有人注意到皇后的付出……
恐怕连陛下自己都对所享受、所拥有的一切习以为常了。
如今失去了,大概才会知道当初所享受、所拥有的一切是用多少心血堆砌起来的。
而皇后,曾经是多么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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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曾经多么不容易的皇后一觉睡到晌午,她抻着懒腰打着哈欠从床榻上起来,没心没肺地捏了快绿豆糕塞嘴里,吃得满嘴掉渣……
抹了抹嘴,在南窗跟前坐住,看了会儿外面疏落的竹影,很是无聊,问玄珠:“今晚上吃什么啊”
玄珠:……
娘娘啊,您可是刚吃完了午膳。
她耐着性子道:“是寺里备的斋饭。”
宁娆一脸的没劲儿,却也没说什么。
墨珠进来禀:“娘娘,宁夫人来了。”
宁娆忙从椅子上起来,见母亲身后跟了三四个梳寰髻,穿粉衣的侍女,她一眼认出其中一个便是小静。
她想见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正想冲上去,却见小静温默看她,婉转的视线淡淡地划过她身边的墨珠和玄珠,冲宁娆摇了摇头。
宁娆一怔,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道:“墨珠,玄珠,你们先下去,我要和母亲说几句话。”
两女揖礼告退。
宁夫人吩咐几个侍女在门边守着,领着小静入了幔帐里。
宁娆等不住上来抱住她:“小静……她们都说是我把你赶走了,怎么会是我我怎么会那么对你”
小静伸手抚住宁娆的背,眼红了一圈,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略带哽咽道:“我听夫人说了,姑娘全忘了,当初姑娘是为了保护我才将我赶出宫的。”
“啊”
宁娆诧异,小静抹了一把泪,问:“姑娘可还记得当年楚王夜闯端华门”
这个倒是听玄珠说过,可是……这又跟她和小静有什么关系
见宁娆一脸懵懂,小静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姑娘,你怎么能连这个都忘了!”
她咬了咬牙,似是被回忆牵动了太多情绪,整个人都在颤抖:“你该记的,这宫中只有楚王是真心待姑娘,除了楚王,姑娘谁都不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