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笙点了点头,“我昨天去了趟天津, 发现原来的药品对杜大哥已经不起作用了。他的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心口疼的毛病发作越来越频繁。”
说到这里, 周海笙有些哽咽。
杜文砚的病一直是他心里最挂记的事情。如果没有杜文砚,他有可能已经病死在那个公园里。
那时他已经对设计死心了, 茫然地在公园附近徘徊了好几天。
现在看来, 他们的遇见仿佛是命中注定。
“你放心去吧,工作室的事情交给我。”江夏说着,站起身来,“我们先去一趟你的工作室, 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现在有多少订单, 分别进展到什么阶段。”
周海笙对江夏是毫无保留地信任, 可以说这份信任甚至超过了朱彩灵和邹家辉, 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江夏。
一路驱车到周海笙的工作室,这里距离陆家开车只需要十五分钟。
了解具体情况之后,江夏忍不住感慨,“海笙, 你的工作室生意也太好了”
周海笙嘴角微微上扬,“开业秀给工作室带来了第一批客人,然后客人又给介绍了新的客人。我不敢接太多, 有选择性的挑了一些不好拒绝的单子。我离开这段时间,工作室一切交给老师做主。”
目前, 周海笙的工作室有五名员工, 设计师只有他一个。最近半个月的设计稿他已经赶制出来, 江夏的任务是监督成衣的制作,对成衣进行检验,不合适的地方及时微调。
客户试衣之后,如果还有变更的要求,她还得指导员工按照客户的要求改。
周海笙知道江夏手头的事情本来就多,给她增加工作量,他觉得很是抱歉。
可是,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忙的人,总不能为了去美国把工作室停了,这样影响很不好。
“你放心去吧,工作室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江夏知道杜文砚对周海笙来说是特别的,他既像兄长,又像父亲。
当天晚上,周海笙便坐飞机去了美国。
得知杜文砚身体状况堪忧,江夏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天津的美嘉日化工厂。
在办公室里,江夏看到了日渐消瘦的杜文砚。
“杜老师,海笙让我过来把你接到北京去。”江夏的鼻头微微发酸,杜老师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那就让她和海笙来当他的亲人吧。
杜文砚看到江夏,难得脸上有了笑容,“夏夏,上次见你还是年初,大半年不见,你现在气色看起来挺好的。”
他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没有参加黄桂花的婚礼。年初那次见面,正好是盛夏服饰搬迁到广州、美嘉日化搬迁到天津那会儿。
倒不是江夏一直压榨杜文砚的劳动力,而是让他有事情可以忙,比闲着要好。
工作能够给他带来成就感,从而减轻病痛对身体的折磨。但是现在看来,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继续工作了。
邵仪婷对于江夏接走杜文砚的提议是赞同的,她已经尽量减轻杜文砚的工作了,然而他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叮嘱邵仪婷别太累,要是人手不够就多招几个人回来,江夏带着杜文砚离开了美嘉日化工厂。
她计划把杜文砚安顿到周海笙的工作室那边,那里有食堂,也有专门负责清洁卫生的钟点工。
不是她不想把杜文砚安排到陆家住下,她只是觉得在陆家杜文砚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从天津回来的路上,杜文砚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他的脸色苍白,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鲁大哥,麻烦你开慢点”江夏回头看了一眼杜文砚,老天似乎对他格外残忍。
得知江夏把自己安排到周海笙的工作室住下,杜文砚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海笙人呢”
“他出差去了外地,大约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江夏没说海笙去美国求医问药的事情,这事周海笙让她暂时别告诉杜文砚。
周海笙的工作室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一进用来接待客人,二进用来制作衣服,三进才是休息的地方。杜文砚被江夏安排在三进住下,隔壁就是周海笙的卧室。
江夏不放心杜文砚自己一个人住,于是把小周调过来,暂时照顾生病的杜文砚。
陆家,陈淑芬和陆友德知道杜文砚现在的情况,倒没责备江夏为什么不把他接到家里来,只说他们有空去周海笙那边看望杜文砚。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更加相信因果缘分。
过去的这三年,杜文砚从盛夏服饰领到的工资和分红不菲。然而,钱对杜文砚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温暖,工作填充了他的空闲时间,让他免除遭到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
杜文砚闲不住,主动担任起了周海笙工作室门房登记的工作。
周海笙到了美国后,给江夏打电话报平安,得知江夏把杜大哥接到工作室,他十分感激。在去美国之前,周海笙已经找到了相关医生的联系方式,因此他并非盲目寻找。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手术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
李园那边,李定坤在杜文砚到北京的当天晚上,便提着药膳登门。他跟杜文砚说,以后凡是入口的吃食,他全包了。务必在周海笙回来之前,把杜文砚的身体调理好。
江夏这几天真是忙得头昏脑胀,连跟陆少阳约定好的周末去打靶,她都忘记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江夏正在整理人事资料。
小赵那边初试合格的人员信息交给了江夏,由她从中选择出合适的人选参加复试。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陆少阳把军绿色衬衣的袖扣解掉,将衣袖挽到胳膊肘的位置。他的双眼注视着江夏,眼神略微有些控诉。
“嗯”江夏放下手中的资料,来到陆少阳身边,“你知道我这周有多忙,提醒我一下”
陆少阳单手搂住江夏的腰,另一只手抚向她的额角,“是不是很累我知道你事情多,但是你现在需要放松放松,连轴转会影响你的工作效率。”
然后,他也没有解释,直接拉着江夏出门去了。
直到车子在郊外的打靶场停下,江夏这才恍然想起之前答应陆少阳来打靶这件事。
江夏一直对枪很好奇,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看到枪会害怕。虽然,打靶场没有真枪,全都是气枪,江夏看到它的时候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看起来你真的对打枪很感兴趣”陆少阳有些意外,毕竟江夏的爱好大多数跟笔打交道,平时根本看不出来。
“听说你是枪王,要不要收下我这个学生我很好学的”江夏没接触过气枪,无从下手,只好求助地看向陆少阳。
站在江夏身后,陆少阳手把手地教江夏如何上子弹,如何瞄准,然后拉下保险栓,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十环
这一枪,是陆少阳握着江夏的手打出去的。五十米外的固定靶位,对陆少阳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打中,难度系数为零。
江夏看着对面的靶位,仿佛这一枪是自己打中的。她的脸上露出兴奋地神色,“我自己试一枪,可以吗”
陆少阳再一次跟江夏强调了射击要领和安全注意事项之后,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来。
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江夏严格按照陆少阳所说的步骤,不疾不徐地扣动扳机。没有了陆少阳的帮助,气枪的后坐力撞在她的肩膀上带来一丝痛感。
然而,江夏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成绩到底怎么样
“七环怎么才七环”江夏有些失望,她明明瞄准了靶心射击的。
陆少阳安慰地来到江夏身边,“第一次打出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打枪是什么成绩”
“九环”江夏眨了眨眼睛。
陆少阳笑着摇了摇头,“十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