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飞快要被气死了, 厉城骁则闷笑不已。宋淮则闲闲地拿厉大少爷当靠背, 一脸嘚瑟。
沈林飞:“……”
最后,沈公子还是被气走了。宋淮对着他的背影, “切”了一下——
他就是故意让厉城骁替自己比赛的, 不管厉城骁最后有没有赢得最终的比赛, 至少沈林飞在自己面前, 从一开始就输了, 而且是一败涂地。
算是他小小的一个心机……吧
少年那旗开得胜的得意小表情被尽收在了男人的眼底, 厉城骁垂眸看着对方,一丝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
宋淮就像在课堂上开小差的学生一样, 立马心虚地勾了勾脑袋, 岔开话题:“爸爸, 我对不起你。”
厉城骁有些懵:“”
宋淮摊手,无辜道:“把你的桃花给打飞了啊。”
厉城骁眼里笑意不减:“没关系, 反正我也不喜欢桃花。”
宋淮:“那你喜欢什么”
厉城骁摸着宋淮的脑袋, 笑笑:“喜欢你酿的醋。”
宋淮:“……”
几人在启唐过了一夜, 第二天又在山上逗留了一个白天,照旧是吃吃喝喝玩玩, 好不痛快, 吃完晚饭这才收拾东西下山了。
临上车前,白少隅拍了拍厉城骁的胳膊, 厉城骁朝白少隅勉强一笑, 白少隅没再说什么便径直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紧接着, 林翰之和王靖羽也来了, 他们一个人承包了厉城骁的左肩膀,另一个人承包了右肩膀,分别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两三秒,也各自转身去了自己的车里。
宋淮只觉得一脸懵逼。
大概,这是他们豪门大少爷之间……特殊的告别模式
还挺神经兮兮的。
像含着某种古老的东方秘术。
厉城骁和宋淮回到厉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十一点了。但是,院子里灯火通明,还在外面的时候就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宋淮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他来厉家三个多月了,就没见厉家别墅这么晚还这么嗨的。别人他是不知道,但厉城骁这工作狂的属性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每天晚上都能工作到很晚。
厉城骁在远远地看到院子里的灯光时,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眼眸晦暗不明。他将车缓缓地开进车库里,回应厉城骁:“不知道。”
宋淮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厉城骁的脸,所以并不知道男人的心情不太好,但是刚刚那冷冷的“不知道”三个字,却将它主人的情绪给出卖得干干净净。
宋淮一愣,看向厉城骁,问道:“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明明这一路上,老男人兴致还不错,怎么一进这厉家的大门,仿佛解封了他内心不爽的封印似的。
厉城骁深吸了一口气,给宋淮解开安全带,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已经缓和了不少:“没什么,下车了……可能是有些累了。”
宋淮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再次折回院子里时,院子里的那些人正好要出来,那些人似乎都认识厉城骁,纷纷打招呼:
“厉总,本想跟您喝一杯的,没想到您这么晚回来。”
“厉大少爷,好久不见啊!”
“厉总,什么时候有空,约着喝一杯”
厉城骁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嗯嗯啊啊”的回应,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冷漠和敷衍。
宋淮觉得奇怪,厉城骁这个人虽然平时高冷得犹如一朵高岭之花,但基本的礼貌和社交礼仪还是不会落下的,即便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回应他人问题的时候却也不会这么的敷衍。
而且,从那些人的衣着和谈吐来看,应该是本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之间应该或多或少有一些生意场上的往来。厉城骁就算再怎么高冷,但出身豪门的他,那些基本的应酬法则应该熟烂于心,或者至少能装个样子出来。
但就目前这情况来看,厉城骁是都懒得装装样子了。
宋淮不禁拧眉:厉城骁到底怎么了
直到他听到有人在院子的某个角落里窃窃私语:
“厉氏两兄弟果然不对盘啊,弟弟的生日宴哥哥故意躲着……嘿,我之前还以为这些只是谣言呢。”
“什么事情都不会空穴来风。”
“那是,不然像厉氏这种企业,谁敢造谣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宋淮秒懂,今天是厉子凡的生日,但厉城骁却在昨天就带他出去跟朋友一起玩儿,直到今天晚上很晚才回家。想必他是故意为之,就是不想看到厉子凡的生日宴,这才将他带了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本以为这么晚了,依照厉家人的性格,生日宴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却不曾想还是撞上了尾声。
不过,宋淮还是觉得奇怪——
厉城骁向来不是一个心眼儿小的人,即便不愿意看到厉子凡如此招摇地过一个生日,但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而且,顺带着对那些宾客的态度也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差了。这可是非常得罪人的。
饶是厉城骁平时再怎么高冷,但也不至于情商低到让人忍不住背地里骂他。
厉城骁此刻的心情down到了极点,对外界处于一种本能的排斥心理当中,连宋淮什么时候被人给勾搭走的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小崽子跟前,两人谈笑风生。
大少爷眼睛一眯,幽冷的暗茫在琥珀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他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胡奕阳,星海市有名的花花公子,而且只对男人感兴趣,尤其喜欢那种干干净净、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据说,他还包|养了很多18岁到22岁之间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还有一些小主播,且个个儿都是那种白净款的。
正好,小崽子也是那一款。
厉城骁沉着脸,径直走到了宋淮身边,一句话也没说,低着气压就把宋淮给拉走了,一路将人拉回了别墅的大厅,将院子里那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的声音给关在了听觉之外。
一进大厅,桌子上那巨大的生日蛋糕占据了c位,轻易就抓住了宋淮和厉城骁二人的全部目光。
桌子边上坐着三个人:厉劲峰,赵苑舒和厉子凡,其乐融融,看样子是准备切蛋糕了。
宋淮只觉得奇怪,怎么这么晚了蛋糕还没吃按道理来讲,不应该是跟宾客们一起分享才对吗
但是,就他们刚刚在院子里的所见,那些宾客应该是打算回去了。还没吃蛋糕,这就都回去了那这还算是什么生日派对啊
宋淮刚想向厉城骁表达自己的疑惑和不解,偏头却看到男人的眸子里闪着无尽的落寞,他的喉咙突然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酸酸涩涩的难受得紧,想说的话悉数被封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愣愣地随着厉城骁往里走,正打算抬脚上楼时,赵苑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厉城骁捏了捏鼻梁,无力:“跟朋友玩得忘记时间了。”
说着便又要转身。
“阿骁,”赵苑舒再次开口,“要不要一起吃点蛋糕今天是弟弟的生日呢,我们特意等你回来的……”
“不了,”厉城骁拒绝得干脆,“我们在外面吃得很饱,你们慢慢吃。”
边说着,便已经拉着宋淮往楼上走去了。
厉城骁将房门关上,他关门的时候动作放得很轻,甚至都听不到门合上的声音。在关上之后,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那扇已经紧闭的房门,留给宋淮一个落寞的背影。
宋淮也不说话,他知道厉城骁心情不太好,心想这个时候还是多留点时间给他比较好。
突然,厉城骁开口:“你说,他们是不是特别像一家三口”
厉城骁的声音很低,原本低沉的嗓音里已经感受不到属于成熟男人的那种浑厚,取而代之是孩子般的茫然无措。
“我从来就没有过过生日,生日对于我来说,就是身份证上那一串数字中的八个数字。如果不是因为要记住身份证号,我可能连我的生日都记不住。”
“但我却会永远记得今天,记得厉子凡的生日。”
厉城骁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些年来,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被漠视、被边缘化,但今天晚上,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平被无限放大,那些压抑了十多年的情绪就像大树的种子,忍不住地想要破土而出。
“每年的这一天,家里都很热闹。以前小的时候,家里来的是学校里的同学,长大后来的是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给厉子凡说‘生日快乐’。”
“还小的时候,每年到这种时候,我都是偷偷躲在房间里,就是赖着不下去,可笑的是,躲了一天了,除了秦姨会记得给我送饭上来,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我的存在。”
“后来的某一年,老白他们来找我,正好碰上这一天了,他们在我房间里先是骂了厉子凡很久,然后带我出去玩。从此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我都会跟老白、和尚和汉子他们出去玩,眼不见为净。”
“这几乎成了我们四个人心照不宣的定期活动了。”
“本来按照每年的经验,这个点了,宴会早就应该散了,但今年——”厉城骁说得有些激动,声音大了好几分贝,“他们为什么要等我这么多年了,难道要我一边在伤口上撒盐,一边假装没事人一样,跟他们装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然后给最小的弟弟庆生”
“呵,”他冷笑一声,眸子充血。
宋淮看着厉城骁,看着男人那向来坚毅冷漠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层受伤害之后的无助,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孤独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他想起自己穿书前本身就是一个孤儿,没有人能够比他更能够体会那种没有亲人关心的凄凉感,而厉城骁则更惨了,他虽然有爹有妈有弟弟,但这三个人对他同时表达了漠然,这比从来都没有亲人更加让人觉得心寒。
宋淮的心突然就被什么利器给剜了一刀似的,疼得厉害。
他和厉城骁只有不到五步的距离,他一步一步朝男人走近,最终站定在男人面前。他握着厉城骁的手,撩开自己的衣摆,男人微凉的手心便覆盖在了他的肚子上。
宋淮的声音有些哑:
“厉城骁,你听好了,有些话比较肉麻,所以我只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