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无非是灰姑娘、白雪公主之类的……”
“才不是!”程若航的这辆新的suv才提了一年不到,程西开得并不算得心应手,她刚想偏头看他,程若航就提醒她,说话归说话,看路!
“记事之前不算啊,反正我记事以来,印象最深刻的童话故事是《花衣魔笛手》。”
德国的一个小镇曾发生鼠疫,死伤极多,居民们束手无策。后来,来了一位法力高强的魔笛手,身穿红黄相间的及地长袍,自称他能铲除老鼠。镇子里的首脑们答应给他丰厚的财宝作为答谢,魔笛手便吹起神奇的笛子,结果全村的老鼠都在笛声的指引下跑到了河里,全部被铲除。但是那些见利忘义的首脑们却没有兑现承诺,拒绝付给他酬劳。为了进行报复,花衣魔笛手就又吹起神奇的笛子,全村的小孩都跟着他走了,从此便无影无踪。
“你说,我把这个故事放进去,客户会不会嫌我太暗黑啊。”程西想听程若航的意见,说着思维太跳跃,“对了,我忘了跟你说……”
“你再不好好看路,就换我来开。”程若航板着脸教训她。
好嘛,程西乖乖淡定,许久,程若航没再听到她的下文,“忘了跟我说什么”
“你知道那家建筑设计所的老板是谁……,就是那天和肖师兄一起吃饭,然后遇到时小姐……的相亲对象!”
程西其实私心并不想提到时小姐的,可是她寻不到别的提醒方式。
“所以你拿这层关系和人家套近乎了”程若航微微挑眉。
“我有那么傻嘛,何况对方根本不记得我。”
“记得你也别犯傻,时泠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程若航没好气地知会她。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跟人家谈恋爱了不就和我有关系了。”程西不服气地嘟囔道。
“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程西双眉微拱,做了嘴边拉拉链的姿势,表示闭嘴,程医生今天明显没人拌嘴,程西不能作死地往下跳。
车一路向南,整整跨过了一个城区后,程若航问驾车的人,“你要去哪里”
“你今天不用回医院吗”
“这和你去哪里有关”
“没错,你不急着回去的话,我就想去桐城看看,那里的海滨天际线听说很美,我另一个主题是海与路,想从桐城那边找点灵感。”
“灵感!我以为你只要窝在家里看看那些电视剧就能换脑子的。”程若航这话听起来很刻薄。
额,都是“干革命”的错!
“你不急着回去吧”程西只能装傻充愣,再问他。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程西继续往南开。
桐城前几年还是个县城,划作一个行政区后,发展地太快,眼见着高楼起的速度,程若航说,这片度假风景区,他也有六七年没来了。
“你上次来这里是和谁和任姐姐”他们一起站在海边的一处栈道上,衔着腥气的海风,灌进程西问话的嘴巴。
程若航的初恋姓任,是他大学的校友,程若航给家里的说辞是他们价值观念不一致,很和平理智的分手。
后来他一心忙他的硕博学业与研习,没再有过正式的对象,其实这几年,程西看得出,舅妈有点上心他的个人问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程西提到未果初恋了,程若航脸色不太好,也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
程西早已习惯他这样自顾自的性格,她不忘来这里的目的,绕开了程若航,摘下脚上的鞋,踏着细沙离海潮近一点,她想好好看一看远处的海天一线。
阴阴的天,低垂着,海色也染上了灰,全然不是程西期许的那种矢车菊蓝色调。
她沿着海滨走了一程,沙滩上陆陆续续地有情侣依偎,也有家人一道出来度周末,人比景多。她折回头的时候,原处没瞧见程若航,她以为他嫌这里乏味回车里了,爬上栈道,却在不远处的一张木制长凳上看到了一个屈膝平躺的身影。
裹着沉沉力道的风,吹乱他的额发,程若航很少这么不龟毛的躺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你困劲上来了”程西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走到他身侧,俯身问他。
程西的长发也被风带起了发梢,她顾不上自己,只觉得程若航今天状况不对劲,眼下不是情绪的问题了,而是他的脸色很不好,惨白着一张脸,面颊上有着丝丝潮红。
“你不舒服”程西说着,出于本能地关怀,只想探探他的额温,没任何心思,可是垂下去的右手,却被微微睁眼的程若航截住了。
他勉力撑起身,握着程西手腕的手心是滚烫的,“没事,只是有点发烧,来之前吃过药了,适才确实有点困了。”说着,他松开了程西的手。
“那我送你回去!”程西弯腰穿上鞋,作势要走。
“看完了,天际线”他坐在长凳上哑着嗓子问她。
“嗯,看完了。”程西不走心地应着。
“有灵感嘛”
“老实说有点失望,完全不是城市旅游宣传的那么回事,大概我来的时机也不对吧,并不多惊艳我……”程西确实没了再观摩的任何心思,毕竟程若航还发着烧,她怪自己太愚钝,早该看出他的不对劲的,他很少周末轮休的,原来是病了。
程若航是真得烧得不轻,程西跟他说完许久,催他起身,他都坐着不动,一双因病稍显得恹色的眼睛像是在望程西,又像是在想别他。
良久,他站起身,勾起他的外套,力不从心的声音,“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