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关樊在美国特训的时候跟队友们拍的照片。她穿着训练的迷彩服，笑得灿烂。
倪蓝嘴里忽然喃喃冒出了一个地名。
欧阳睿心里一跳。
那是这张照片拍摄的地点。他查过了。他还拿到了关樊训练时的一些视频。视频里没有倪蓝。
他托人去查关樊同期的队友或是美国其他相关的联系人，朋友问他，你说的倪蓝多大。欧阳睿告诉他22岁。
那朋友说：“我可以帮你查，但我可以跟你说，这不太可能。三年前这姑娘也就十八、九岁，这年纪不可能进得了这种训练场。反恐特训都是从各国精挑细选，论资格比本事还有联合行动合作资源等等因素加一起才能去的。不是什么在校学生夏令营。”
这时候倪蓝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情况，她被拉进了一个旋涡里，眼前的照片如此有熟悉感。她的脑子再次向她发来讯号，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冲破禁锢跳了出来。
她就捧着照片，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
廖新回头看到了欧阳睿，欧阳睿向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动。
过了好一会，倪蓝忽然放下了照片站了起来，她脸色苍白，撑着桌面低着头，缓了好一会。
欧阳睿问她：“你想起什么了吗?”
倪蓝沉默着，过了一会道：“差一点，总是差一点。”
欧阳睿让廖新去做安排，准备让倪蓝去见罗文静。
廖新小声道：“她现在这副鬼上身的样子，能跟罗文静谈吗?”
“可以。”要的就是这种状态，简直不要太合适。
廖新去了，倪蓝像是回过神来了，道：“我要给蓝耀阳打个电话。”
欧阳睿没说话。
倪蓝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把手机收起来了。
罗文静被领到另一间审讯室，那里面坐着倪蓝。
罗文静进去的脚步顿了顿，然后走到倪蓝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倪蓝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没精打采地样子。罗文静看着她，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倪蓝先开口：“静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文静想了想道：“9月9号之前知道，现在就不确定了。”
“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带我去晚宴?”
“因为你想红，我也觉得你可以红。你那段时间在剧组表现得还不错，我愿意提携你。”
“我有主动向你提要求要去吗?”
“没有。”
在审讯室外的欧阳睿和廖新都打起了精神，倪蓝问话的角度果然跟他们不一样。
“是诚哥说我在剧组表现得不错吗?”
“导演说的。”罗文静想都不想飞快答。
“为什么不相信警察呢?”倪蓝又问。
罗文静沉默了。
倪蓝道：“他们审讯室里是录音录像的，我们说的话，他们都能听到。”
罗文静面无表情，显然她知道。
“你不相信警察，所以一年前你欺骗了关樊想保护自己，一年后你继续隐瞒，还想保护自己。”倪蓝倾身向前，靠近她，低声道：“但是来不及了。一年前也许你没事，现在不可能了。不然他们不会把你从那段监控录像里删掉。”
罗文静咽了咽唾沫，咬紧牙关，仍不说话。
“所以他们和警方两者中你得选一个，只能选一个，因为哪边都对你不放心不信任。你现在的处境其实跟我一样。”倪蓝顿了顿，“我选了警方。你要选另一边吗?”
罗文静道：“你现在是在帮警察当说客?”
“我在争取立功表现。”
站在镜子后面的欧阳睿面部表情抽了抽，廖新小声道：“她还挺机灵的。”
果然倪蓝下一句道：“你也可以争取立功表现。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核心人物，你顶多是被挤在边缘的小喽啰，随时可以牺牲掉的那种。到眼前这步了，犯不着再为他们卖命。你得抓住机会。”
“你什么都不知道。自作聪明。”罗文静终于有了反应。“我什么都没做。”
“你明明受了指使用解约来压迫我，如果我屈服了，下一步就是控制我。”
“你这是受害妄想。”
“你被控制了，对不对?你被姜诚控制了!当初你进那个pua群是被姜诚拉进去的是吗?你没办法接受但是他控制了你是吗?你精神上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他，经济利益上也没办法离开他。你在帮他物色目标是吗?他对人的善意都是装出来的是吗?”
倪蓝越说越激动，“他的新目标是我对吗?我长得漂亮又年轻，比你有魅力多了，他借故把我调到剧组里，对我照顾有加，百般呵护，我也就是失忆了，不然我可能能想起他已经对我潜规则过。
那个娱乐圈顶级晚宴我有什么资格去?是他想带我去对不对?他想向我展示一下他的地位权势和魅力，展示一下他在圈子里多么受欢迎多有地位。
他说你是他的恋人，但他不愿公开你，却私下对我这样那样，你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你用解约压迫我，又想把我调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不过就是个心不甘情不愿拉皮条的……”
“你他妈的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罗文静大怒，拍案而起：“姜诚不是这种人，他才是受害者!”
审讯室里鸦雀无声，倪蓝与罗文静四目相对。
欧阳睿在镜子后头舒了一口气，有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