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乌木轿如飞梭。
透过树荫的斑驳阳光,如片片流光掠过轿身。
浣纱女的嗤笑声还未停,乌木轿已停。
掀起的一阵风,摇动了花树。
漾起一阵花香。
那轿子浮着,浮在花香里。
竹窗帘掀开一角,从那一角空处伸出一只手来,折取了花树上的两朵并蒂茉莉花。
素手绰约冰,雪袖淡如烟。
那只手将其中一朵茉莉花,别在冰婆婆的耳边鬓发间,指尖在花上轻点,移动了一下花的位置。
那只手很快收回。
帘动。
轿中人的半靥一闪而逝。
是含光极素的一张脸,配着淡影勾勒,更显绰约。
有道是
艳骨元仙种,姑射仙人肌,
铅华尽捐弃,朴素得轻盈,
风动只含情,雅不受红尘。
众人便见那轿中人倾颈,隔帘闻茉莉之香,吟道
“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
他随手将那朵茉莉花缀上衣襟。
风动帘影,从一线空隙中,冰婆婆看到一缕黑发滑落,贴着那玉花,仿佛是发别在花上,而不是花别在发上。
这一瞥,竟似有绮丽之色,叫人只觉、花香如梦鬓如丝。
轿子又开始飞,留如梦,行如客。
桥上,那些浣纱女站着,均一动不动,一言不语,一眨不眨。
像是给人点了穴般。
因为她们还留在一瞥之中。
在那惊鸿一瞥中,一切停止,一切都入了画了,舟凝滞,云悬停。
“画”中的他很清晰,连衣袖飘一飘的样子都被记得。
冰婆婆伸手摸了摸鬓边花。
花白,香妩。
她的苍老的心,一瞬间也春心萌动,只觉得此情此景,风流无限了。
她禁不住美滋滋地蹲在湖边矶头上左照右照。
那火老头重重地踱步过来,恶声恶气地道“照什么照,人都走了”
冰婆婆似未闻“你觉得我美不美”
火老头吐口水道“美个屁老妖婆照镜,臭不要脸”
冰婆婆站起身一巴掌扇飞火老头,骂道“人家公子美如玉,都没嫌我,你长得跟个老糠皮似的,凭什么嫌弃老娘”
两人在湖边好一番厮打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