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之前那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
这回他没再惊讶,只是僵硬地闭上眼,心下默默骂了一句脏话。
他竟然死了。
还非常不科学地穿成了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倒霉蛋。
倒霉蛋是个古人,所处的朝代在历史上没有记载,不过从社会形态上看,这什么大越王朝应该是介于唐宋之间。当然严绍也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毕竟他是个纯种的理科生,对于历史文化的认知只有基本常识。
至于这倒霉蛋的身份,宁远伯府世子,正儿八经的贵族子弟,今年才十八岁,是个娇生惯养,脾气骄纵的小纨绔――整天游手好闲,逗猫遛狗,不干正经事儿那种。
他是昨晚对那小丫头逞凶的时候猝死的。
大概是酒喝多了,又精虫上脑太过兴奋,虚弱的身体就承受不住崩了。
严绍觉得他死得挺合理的。
不像他,眼看就要攀上顶峰了,突然一道惊雷劈下,身上的安全绳就断了什么的,死得简直不能再草率。
又想到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一滩恶心巴拉的肉泥,严绍的脸色就有些发黑。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把这让他想骂娘的念头甩开,继续消化起了原主的记忆,只是还没消化完,外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小厮打扮的少年推门走了进来。
“世子您醒了”他眼睛一亮,不等严绍说话就扭头喊道,“夫人,世子醒了!”
“醒了醒了就好!”伴随着一声如释重负又带些怒气的呼声,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裙,头戴华丽金簪,生得美艳逼人的妇人就跟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严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揪住了耳朵,“你如今真是能耐了,竟然连那种腌h的玩意儿都敢往肚子里吞!我与你父亲是怎么叮嘱你的玩归玩,不要碰那种东西!不要碰!那玩意儿说是能助兴,其实都是虎狼之物,会死人的!这回要不是发现得早,你现在已经去见阎王爷了你知不知道!”
“……”
严绍上辈子活了二十七个年头,从来没有被人揪过耳朵。
被接回严家之前是没人乐意这么做――揪耳朵哪有拳打脚踢来得爽
十岁那年被接回严家之后是没人敢这么做――外人是忌惮严家,严家是家教严格,这种不痛不惩,看起来又粗鲁的惩罚方式,在严家人眼里远不如棍棒来得有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
严绍呆滞片刻,心下惊怒的同时下意识就拽住那妇人的手腕将她甩了出去――他讨厌别人的碰触,尤其是女人。
“芳姨!”
罗氏完全没想到这倒霉儿子会突然反抗,幸好身后的荆无忧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不然她这会儿已经摔地上了。
她呆了呆,更气了,指着严绍就道:“好,好!你如今翅膀是真硬了,竟连为娘都敢打!早知如此,当年我还不如生只鹅,至少饿了还能烤来吃,不像你,只会胡闹闯祸,忤逆父母!”
严绍这才认出她的身份:原主的亲娘,宁远伯夫人罗氏。
他额角微跳,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罗氏就捏着帕子哭天抹泪了起来,“老天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竟然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嘤嘤嘤,我的命好苦……”
严绍:“……”
烦躁,头疼,想让她滚。
可形势比人强,他这样的情况,不想被人当做妖怪抓去烧掉,就只能按照原主的生活轨迹先适应一段时间。
另外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他都是占了原主的身体才能死而复生,从这个角度来说,原主也算是对他有恩……严绍揉了揉额角,到底是按住了心头的燥郁,试图去接受现实。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脸朝下地按在了床上。
“道歉。”
慢吞吞清灵灵的声音,是昨晚那个小丫头,原主的童养媳荆无忧。
严绍:“……”
严绍想躲没躲开,不由脸黑如锅。
上辈子的严总是个喜欢自由搏击和极限运动,还受过一段时间军事训练的王者,可现在的他却是个多跑几步就会喘得像只死狗的弱鸡,这他妈,青铜都够不上啊!
再一想荆无忧的年龄,严绍更是彻底无语了。
不仅从王者跌到了青铜之下,他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个算起来才刚刚初中毕业的童养媳……
这操蛋的封建社会。
从原主的记忆看来,荆无忧是宁远伯故人之女,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被宁远伯接进伯府,成了原主的童养媳――之所以是童养媳而不是养女,是因为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与原主有婚约了。
宁远伯两口子是厚道人,并没有因为荆家没落了就翻脸不认人,荆无忧住进伯府之后,两人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荆无忧也一直视他们如亲生父母。
所以看到严绍对罗氏不敬,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严绍懒得跟个小丫头计较――当然,就他现在这身体,想计较也计较不了,荆无忧虽然个子娇小,但作息规律,生活健康,身体可比原主这个酒囊饭袋好多了。
所以最后,他还是认命地学着原主的样子跟罗氏低了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娘你赶紧让这死丫头放开我!”
“什么死丫头,有你这么叫自己未来媳妇的吗!”罗氏擦着眼泪气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多亏了无忧要不是她有事去找你,发现你昏迷在了床边,你这会儿早就没命了!”
说到这罗氏忍不住后怕,“还有,以后不许你再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往来,这回哄你吃助兴药,下回指不定会哄你吃什么,咱们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和你爹可怎么办!”
刚才情况太混乱,严绍没仔细听她的话,这会儿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一愣,眉头皱了起来:“什么助兴药”
原主什么时候吃助兴药了他明明只是很纯洁地喝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