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一向都似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这会儿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 一下子抱起素梨, 把她放到了自己身后,护在她身前。
素梨忙低声道:“阿舒, 我力气大!”
她上前一步, 与赵舒并肩而立。
这时候墙角黑暗处, 梧桐树树冠里,屋顶上, 忽然悄无声息跃出七八条黑衣人,齐齐把赵舒和素梨围在中间,另有四人脚步轻捷冲出, 很快便散开在巷口了。
素梨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赵舒即使微服出行,应该也带着扈卫的。
她方才因为想着要护着赵舒,根本想不起来害怕, 如今安全无虞了, 整个人一下子软了下来。
赵舒忙抱住素梨, 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只听前方一声低叱,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只见刀光一闪, 一把匕首飞了出来, 落在了巷口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草丛的窸窣声,四个黑衣侍卫押了两个人从巷口外大树后的草丛里出来了:“主子, 抓住人了。”
赵舒沉声道:“带回去好好审。”
在出城的马车上,素梨依偎着赵舒猜测道:“阿舒,我觉得不会是文皇后的人所为。”
赵舒紧紧揽着素梨,低声道:“在她眼中,我已是弃子,她不会为了杀我打草惊蛇,因此不会是她。”
发现素梨背后纱衫湿透了,赵舒又安慰道:“素梨,你娘家的人,你也不用担心,文氏也有亲眷,即使立场不同,我们也轻易不会动彼此的亲眷,一向维持着一个平衡。”
素梨点了点头,她也想到这一点了:“阿舒,那两个人也许只是普通剪径的,就是看着咱们夜间在小巷里走,又落了单,想着抢劫些金银度日......”
赵舒没有吭声,他觉得实际情形怕是更糟。
素梨接着又道:“对了,还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人贩子,瞧咱俩生得好,年纪又轻,就想着劫回去贩卖”
不是她自吹自擂,她和赵舒两人在一起,的确太惹眼了些,说不得有些人就起了歪心思。
赵舒抱紧素梨,在她鬓边吻了一下,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回到临河别业,素梨在东暗间洗了澡,正由玉秀和开颜侍候着坐在妆台前梳理长发,赵舒却撩开珠帘走了进来。
玉秀和开颜忙退了出去。
赵舒走到素梨身后,看着镜中的素梨和自己,低声道:“素梨,我是你的丈夫,以后再遇到危险,你不要站在我前面,须得由我来保护你。”
素梨笑盈盈看着镜中的赵舒,忽然起身,灵巧地一绕,一下子绕到赵舒身后,左臂揽住赵舒的腰,右手轻而易举地把手中碧玉簪的簪尖对准赵舒的喉咙,然后笑了:“阿舒,我虽是女子,可我的力气比一般男人都大,我能预感到危险的到来——我能保护你!”
赵舒:“......”
素梨撤去碧玉簪,探身放在了妆奁里,伸了个懒腰:“阿舒,今日好累,快些陪我睡觉去吧!”
赵舒:“......”
素梨大约是真累了,她挨着赵舒很快就睡着了。
赵舒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听着外面的松涛声和金水河的水流声,等着素梨睡熟。
一直等到素梨睡熟了,赵舒这才悄悄起身出去了。
解颐今晚轮值,正带着小丫鬟在阁子里做针线,见王爷出来,忙起身出来行了个礼。
赵舒轻声吩咐道:“你去明间守着王妃。”
解颐答了声“是”。
赵舒带着阿保出了书斋。
阿喜正和青衣卫的两个校尉在刑房审讯,听说王爷来了,忙起身出去了。
赵舒看着躬身行礼的阿喜:“审出什么了”
阿喜恭谨道:“启禀王爷,这两个人嘴都比较紧,青衣卫的人用了刑,被用刑的那个人晕了过去,旁观的那个就招认了,他们是一个团伙,在运河上来来往往,专门劫掠生得好的小孩子,或者生得十分好的年轻男女,送往扬州,交给那里的乐户,充入贱藉。”
其实真相更加恶心,这些被劫掠走的儿女,女孩子根据品相送往各级青楼,男孩子则充作歌童侑酒歌唱陪睡,不过阿喜不好在王爷面前说出来。
王爷和王妃正因为年纪小又生得好,这才被人盯上。
赵舒略一沉吟,道:“传我的话,这个案子由王晗接手,务必追查到底。”
王晗原是青衣卫副统领,因参与调查李雪芷一案立下功勋,如今已升任青衣卫统领。
阿喜答了声“是”。
见王爷问完转身要离开,阿保也要跟着走了,却顺口问了一句:“阿喜,到底动了什么刑,能把人犯吓得立即招供”
阿喜一本正经道:“我让人把嘴最严实那个人犯的下面给割掉了。”
“割掉了......”阿保竖起了大拇指,“哥,还是你牛!”
阿喜一脸淡定:“劫良为娼的人贩子,难道不该阉了么”
阿保:“......”
见王爷走得远了,他忙转身小跑跟了上去。</p>
赵舒默默走着,想到刚才听到的阿喜那句“我让人把嘴最严实那个人犯的下面给割掉了”,他就觉得下面一凉,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