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踏上门外廊桥,忽然一停, 然后继续往前。
呼啸的风灌进来将披风扬起, 他的每一步却坚定无比。
这条路每走一步, 重力就加大一分,走到快一半时,身上压着的力量已经让人喘不过气。
骑士之心在体内运转, 他的意志变得极为坚韧,身躯也越发挺拔。
走到这条道的尽头, 身上的压力骤然一松,他一步跨上了剑台。
剑台简单而朴素,整体由灰白色的星钢岩筑成, 在剑台前站着一个人,这是帝国的侍剑者。
他需要击败侍剑者, 并获得传承之剑的承认, 才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皇帝。
在过去的历代皇帝中, 只有当今的皇帝因为战乱被匆匆推上皇位,而没有经历这一仪式。
担当侍剑者的是个男性alpha, 样貌普普通通, 身材削瘦, 身上没有多余的防具或者装饰, 只有简简单单的修行服。他拿着把铁剑, 剑也普普通通,甚至还生了点锈。
虽然外表低调普通,但对方的身份却不普通。
在百年战争之前, 剑术在帝国已经没落了很久,对于普通民众,枪械与机甲更吸引他们。那时帝国的机甲也基本以远程能量攻击为主,但是百年战争开始之后,帝国发现己方的机甲一旦被敌人近身便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这种情况下,近战机甲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其中机甲剑是最受欢迎的武器,剑术的修行也随之再次兴起。
眼前的侍剑者出身传承万年的古老剑术家族,可以说是帝国最懂剑的人,他常年待在皇宫之中整理古时留下的剑术图谱和资料,为帝国的剑术复兴与前线战士的战力提高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侍剑者看着夏林,忽然开口:“我是阿特雷斯的剑术老师。”
“伊修特是他的机甲战斗老师。”他又突然来了一句。
“还有另一人负责教导他精神力的使用。”
“皇帝很忙,所以他一直由我们三人教导,我们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
“我们将他培养到十岁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了,然后他便离开了,带着夜枭去了战场。”
“让我看看你是否足以担当得起帝兰这个名字吧。”侍剑者将铁剑拔出对向夏林。
夏林不发一言,平静地从腰间取下一把剑。他身上总共有两把剑,一把是自己之前获得的紫罗兰之夏,一把则属于阿特雷斯,而他现在取出的这一把就是阿特雷斯的剑。
这把剑叫做星空海。
侍剑者不发一言,他低吼一声,提着带锈的铁剑,剑光破开空气,呼啸而至。
夏林迎着他抬起星空海,这把剑举起的时候,耳畔竟响起了仿佛海波微澜的声音。
剑光狂风骤雨般交错,每个人发出的剑都比前一剑更快,呼吸之间,已经交锋了整整三十剑。
潮汐一样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星光破碎在潮卷浪滚之中,这三十剑全部都被夏林挡了回去。
侍剑者虽然强大,但是论到剑术的话,还是光辉之城更胜一筹。
夏林在光辉之城的前十年,是光辉之城最黑暗最混乱的十年。
光辉之城中人的繁殖方式与帝国不同,他们没有alpha、beta、omega的性别划分,虽然依旧保留了最原始的男性与女性的生理性征与功能,但性别已不再是繁殖的前提,他们的进化比帝国更进一层,他们通过灵魂的结合诞生光种,而新的光种的产生便意味着新生命的到来。
光种成长为人通常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自身培育,另一种则是寄生。由双亲培育的原生光种要花掉大量的时间由婴儿成长,但通常更加强大。而寄生光种只需很短时间便可以吞噬掉寄生的母体,成为有战斗力的个体,但将来却很难取得突破与提高。
战争时期因为人口的锐减,为了补充前线的军力,光辉之城下令所有前线骑士必须强制性两两配对,在战斗之余制造大量的光种。这些光种被他们投放到帝国的各大占领区,以帝国人为寄生体催生出源源不断的兵力,金羊星就是他们的其中一个前线军力培养中心。
而在百年战争结束之后,大量像这样在帝国战场诞生的光种之子回归了光辉之城,夏林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混进了光辉之城。这些回归者不知道双亲是谁,从出生便在战场上长大,没有经历过什么正规的教育,很难正常融入社会。
同样,因为强制配对的政策,很多骑士和自己的强制配对对象并没有半点感情,只是战场上的合作伙伴,离开战场之后,各种狗血的矛盾冲突频发,整个光辉之城变得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暗杀与暴力。直到这样的混乱波及到了王城,才在血腥的镇压下终止。
在这十年间,夏林没有一天不在战斗,与帝国人作战的同时,还要提防来自同胞的毒手。无数次的生死历练让他变得无比强大,对剑的运用更是如指臂使。
侍剑者发现速度拼不过夏林,立刻转变了攻击方式,准备以力服人,他狠狠一脚踏在地面,整个高台为之一震,而人已经如奔雷一般再次攻来。
只可惜对于夏林来说,比拼力量的话,他更加不惧。
他身上的气息变了,气势攀升到了极致。苍穹龙骑的剑本身便以力量见长,最擅长用暴力摧毁一切,而手中的星空海也随之发出澎湃的喧响。
“砰!”
双剑再次相撞,但这一次发出的却不是清越的剑鸣,而是闷响,侍剑者的剑在颤抖,手腕也在颤抖,不得不顺着劲力卸去自己的力量,否则自己的手臂就会断在当场。
然后他再次拖着剑,横扫而去,剑尖相碰,勾住夏林的剑,贴着滑过去,想要借着他的剑势进行反制。
夏林冷静地望着面前的剑。
他体内的血脉完全解放之后,眼前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
精神力变得无比庞大,仿佛能够洞悉一切,对整个世界的每个微小变化都了然于心。
他可以感知到自己血液的流动,毛孔的开合,听到对方咽下口水的声音,甚至对方的骨骼颤动的声音。
他忽然理解了阿特雷斯的战斗方式,站在阿特雷斯的角度,这个世界太清晰了,因此他根本不需要去了解。</p>
<strong></strong> 就好像手持着一个鸡蛋,松开手时,便已经知道蛋会在地面轰然破碎,这种理解近乎预言,或者说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