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的缘故, 王祐泽才学会坐船捕鱼, 就捕到了几条小鱼和一条黑鱼。
晚上,三人把黑鱼养在水盆里, 将小鱼炸了吃。
甫一出锅, 就被等候已久的李新航拎起了鱼尾巴。
“唔,好吃, ”他一口咬下鱼头,咸盐酥脆, 连鱼骨都不用吐。
这难得的美食最终作为零食被干掉了。
吃完后,李新航两眼发亮地盯着水盆里游动的黑鱼,时不时用手戳了戳尾巴。
王祐泽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还能听到念叨声,“黑鱼黑鱼, 乖一点,哥明天就来吃你。今晚睡个好觉, 不许溜走哦。”
着实滑稽。
入睡前,三人凑一起, 看看接下来要制作的乐器。
“日记上记载的第四件乐器是……二胡,新航, 你找找有没有这件乐器的图谱。”
李新航翻了翻, 眼睛一亮,“有。”
他把那张制作竹二胡的图递给王祐泽。
相对排箫、笛子和竹埙,竹二胡的制作工序更加复杂,所需材料也比较多。
赵殊大致扫了眼, 眉头微蹙,“这里,”手指点着琴筒制作一图,“需要蒙皮。”
而节目组,没有为他们准备蒙琴筒的皮。
竹二胡制作的任务,遇到了瓶颈。
在找不到合适的制作皮料后,他们干脆用做卫生的脏布来蒙琴筒。
成品发出的声音自是不咋地。
接着,他们把精力放在第五件乐器——双音竹管琴。
根据图谱,这种琴需用五十六根竹子,面积长度可达三米多,制作起来颇费体力。
时光,如白驹过隙。
日子过去大半个月,双音竹管琴即将开工之际,李新航三人也适应了这般生活。
甚至可以说,过得如鱼得水——
“小泽,我们今天吃什么”
“笋炒肉、酸笋鱼汤、炒鸡蛋……”
手执大勺的王祐泽正在铁锅前,边忙活边回答的时候,赵殊从外头进来了。
第一句话就是,“祐泽,今天有竹筒饭吗”
“有有有。”王祐泽头也不转地连声应道。
等饭菜上桌后,李新航迫不及待地给他看自己的收获,“小泽,你看,我今天在竹林里发现了蘑菇。你放心,这些蘑菇我在书上看到的,绝对可以……”
话还没说完,赵殊一手拎着自己的篮子放在面前。
祐泽探头看了一眼,十分惊喜,“这是……活虾”
却见里头,正活蹦乱跳着一只只野生虾。
赵殊颔首,“溪边捞的。”
闻言,祐泽赶忙提醒他,“下次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就怕出什么意外,他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道完这话,他弯着笑眼,小梨涡深陷,“新航,赵殊哥,你们辛苦了,说吧,等下想用蘑菇和虾做什么菜。”
那二人就等他这话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吃着碗里的食物,望着篮子的食材,聊着锅里的食谱。
除了伙食有所改善外,他们还在这悠闲的日子里,用竹子做出许许多多的家具,小至漏勺,大至椅子。
第一个椅子还有点丑,不耐坐,到第四个、第五个,就有模有样了。
下一步,李新航想做出竹桌子和椅子配套,赵殊想做出能乘凉的竹棚。
若不是祐泽还记得他们是来录节目的,恐怕那两人连乐器制作都抛开了,简直是玩得不亦乐乎。
后台监控室。
这是蔡鸿第二次来这里。
许久没听到节目录制消息,总归有些担心。
进门的时候,他见到许导一手执筷,一手拿着饭盒,扒两口饭,抬头瞧一瞧,瞧完以后再低头扒两口饭。
“怎么样,老许,祐泽几个人过得还好吗”
一面问着,蔡鸿走到许导的旁边,顺着他的视线观看监控摄像。
“你应该问,我过得好不好。”许导瞥了他一眼,接着继续低头扒饭。
蔡鸿不明所以。
直至旁边的一位编导解释了两句,方才明白过来。
他仔细瞅了瞅监控里,那三人摆上桌的热喷喷菜肴,再瞧了瞧老友饭盒里凉冰冰又油腻腻的饭菜,啼笑皆非。
“也确实,我看他们的伙食还挺丰盛,”说着,他神色一动,虚虚指了指屏幕,饶有兴趣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做的”
他指的地方,正是野外用竹子搭建的鸡舍。
许导哼了一声,没好气道:“除了他们,谁还这么闲做这个你看他们三个,每天都到鸡舍抓鸡捡鸡蛋,吃得油光满面。”
却原来,这三人为了吃鸡方便,特地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竹林里散放的鸡一次性抓起来,装到用竹子编好的鸡笼里,再放到搭建在野外的简易鸡舍。
住一起的鸡多了,生的鸡蛋也多了。
说到这里,许导就回想起此前这三人用柴火烧的烤鸡,不用闻味,光是看他们吃都知道这烤鸡有多香。
也许咬下去,表皮酥脆,肉质鲜嫩……
光是回想,他就受不住了。
此时再看凉飕飕的饭菜,默默地,许导放下了盒饭。
憋了憋,他还是忍不住向蔡鸿吐苦水,“你说他们三个人怎么就不急呢待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还有闲情逸致搞七搞八。”
话语一顿,他又补充说:“当然祐泽还算靠谱,还没忘记任务的存在。另外两个……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见老友摇头晃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蔡鸿忍着笑意安慰了几句。
不过,老许说得也对,不能任人这么混下去。
思及此,蔡鸿问了一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许导嘿声一笑,“当然得让npc出来搞事情。”
……
录制节目第二十三天。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在三人按往常准备回卧室休息的时候,诅咒乐声,不期而至。
“轰隆隆”雷声响彻天际。
忽然,一道闪电从天劈下,耀眼的银光照亮了窗外的身影——
只见一个穿黑色斗篷,头上长着尖角,脸上戴着面具的人撑着一把黑色油纸伞,伫立在外面。
李新航还来不及吓得大叫,就被王祐泽捂住了眼睛。
当温热的手覆在眼前时,李新航愣了愣。忽又听到手的主人说:“都是人扮的,不看就不害怕了。”
登时,恐惧感消失殆尽。
翌日,狂风过后,院子里的小草,被吹打得东倒西歪。
三人收拾院子的时候,发现地上躺着横七八竖的竹子,切口不整,看上去不像是人为砍的。
李新航俯下身,正打算捡起来时,忽然喊道:“这上面刻着画。”
几人忙把竹子一根根摆好。
经过研究,他们终于弄明白画上的意思。
准确地说,这上面也叙述了竹乐村的历史。
然而和日记本主人所说的不一样,竹乐村根本没有外来者入侵,每年盛大节日的乐曲,也是由整个村子一起吹奏的。
“看这张图,上面画着几根竹子,竹子下方是人拿着乐器吹奏的场景,然后这个,”指尖挪到小人身边刻出来的小星星,祐泽有些迟疑地说,“这应该是表示高兴还是……”
一旁的李新航立马接道:“还有可能是祝福特效。”
跟着,脑洞大开的他按着节目组中二的故事背景,开启了看图写话模式。
“这个故事可能是这样的,竹乐村里的人本来过着自给自足,悠然自得的生活,”道此,他还举了个例子,“就和咱们现在一样,乐不思蜀。”
“然后呢,村子里也确实有五位长老,和日记本主人说的差不多,可是你看这幅图,拿二胡的长老额头突然多了两只尖角,变得面目可憎。这个长老在拉二胡,前面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这人脚边还有像排箫一样的玩意。这说明什么说明根本没有什么外来入侵者,而是出了内鬼,这个长老才是坏蛋!”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可是,这和日记本上说的有点出入。”王祐泽有些不太确定。
赵殊若有所思,“也许……写日记本的那个才是真的幕后黑手。”
他们讨论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索性静观其变,继续完成做到一半的双音竹管琴。
录制节目第二十六天。
天朗气清。
三个人在院子摆弄着大件。
当完成最后步骤时,王祐泽擦着额头,眉开眼笑,“完成了。”
话音刚落,远方传来熟悉的螺旋桨旋转声。
只是这一次,无人机放出的,是一个成熟女性惊慌失措的声音,“孩子们快跑,带着乐器逃到竹林里去,他要追来了、追来了。”
不待三个人反应过来,四面八方,响起了诅咒乐声和嘶哑诡异的笑声。
李新航脱口而出,“这笑声好像那个最早引我们入村的声音。”
当下,王祐泽果断吩咐,“我和赵殊哥抬着这件乐器走,新航,你到卧室里拿出其他乐器。”
同一时刻,无人机的女声在空气中传播——
“记住,用竹乐之声唤醒竹灵,它会出来守护你们。”
显然,任务指示是让他们带乐器到竹林,并且吹奏所制作的乐器。
“咚!咚!”
巨大的震动声从远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第二架无人机的螺旋桨旋转声。
几人逃离宅子,经过鸡舍的时候,还看到那里已经狼藉遍地,公鸡母鸡都在四处乱窜。
一抵达竹林,三人就忙着让各种乐器发出声音。
当排箫被王祐泽吹响的时候,竹林里忽然奏起箫乐。
当赵殊吹出笛子的第一个音时,笛乐跟着融入箫乐中。
而当李新航用制作糟糕的弓,拉动制作粗糙的二胡弦时,二胡声也随之扬起。
当最后一样乐器,双音竹管琴发出响音,竹林里的合奏曲正式完成。
戴着各式面具,穿着五颜六色斗篷的人从四周走来,他们的手中,拿着各种竹制乐器:洞箫、笙、葫芦丝……
这是一场竹乐演奏会。
消灭着外头一切可怖乐声。
演奏过后,金色斗篷的人上前,用苍老的嗓音与他们对话。
原来他们本身是金石村的人,天生好斗,用乐器发出的乐声更是充满了攻击性。虽然实力强大,但村子里的人也受着常年头痛,无法睡眠的困扰。
后来在乐器大会上,认识了竹乐村的人。
平和悠扬的竹乐声帮助他们进入睡眠,暂缓头痛之苦,两个村落的人慢慢有了音乐上的交流。
竹乐村的人很友好,得知金石村众人的困扰后,无私奉献村里制作的竹乐器,教他们吹奏竹乐,帮助他们能够自我治疗失眠之苦。
那位长尖角,拿二胡的长老就是两村结好的证据,他的父亲是金石村的人,母亲则是竹乐村的人。
“也许因为血统不纯正,这孩子天生长得与别人不一样,但两村的人并没有因此嫌恶他。他有天赋、有智慧,大伙盼着他能健康长大。他的母亲,竹乐村上一代长老,甚至将位置退给他来当。”这位老人如是说。
只是这聪明的孩子心思不正,妄图煽动两村的人合并,一起攻击其他村落的人。
这与竹乐村一贯的原则相悖,自是被其他长老一票否决。
也因此,被这位年轻的长老怀恨在心,引发一场灭村灾祸。
穿着灰色斗篷的人上前,张口就是那个让他们快跑的女音。她道,他们自知有愧于竹乐村,遂举起手中乐器,削弱他的实力,将其困于山洞之中。
不久前,这人趁着防守不备,逃离出洞。
他的力量一半来自竹乐村,需要竹乐器的能量,然而竹林抵制他的进入,遂设下这么个局,诱骗外来者为他做工。
幸而他们知晓了这事,便匆匆赶来营救。
听他们道完来龙去脉,李新航有些恍惚,“小泽,你掐掐我。”
王祐泽一头雾水,“掐你做什么”
“疼痛能让我知道自己还在地球。”这要不是在做节目,他还以为自己穿越到哪部动漫里去了。
眼前的这些人,一个个说的跟真的一样。
录制到这里,故事基本结束。
当这群身着各色斗篷的人,转身要出去对付那个力量已经恢复的长老时,李新航扯了扯祐泽的衣角,随口道了句:“小泽,你说他们既然是金石村的人,那应该用的是金石做的乐器吧”
王祐泽张了张口,还来不及发声,前方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就转过头,桀桀一笑,笑声诡异而嘶哑。
三人一惊,这不是昨晚那个在窗外装神弄鬼的人吗!
不待他们追上去,身后就传来各家经纪人的叫唤声。
节目录制,正式结束。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还在热议着那个黑衣斗篷人。
王祐泽确信他是夜晚出现的人,因为嗓音方面太吻合了,李新航却持否定意见,理由是这个人没有尖角。不确定的赵殊站到了祐泽这边。
这三人在车后面聊得热火朝天,而前面,孙大才和傅漫妮也是各自冷脸,彼此都不给对方眼神。
后面叽叽喳喳,前面剑拔弩张。
剩一个刘天成,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在冷战什么,只好缩着身体,抱住胖胖的自己。
重新回到高楼林立的大城市时,录制节目的三个人还有点恍然若失。
李新航摸着拿到手的手机,感慨道:“感觉之前的田园生活跟做梦一样。”
他抬起头,看着祐泽,“那么,小泽,暂时要说再见了,以后多联系。”说着,他张开手,给好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会的会的。”
王祐泽弯了弯眉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和孙大才、李新航挥手告别后,赵殊也上前和祐泽告别。
过几天他就要进组拍摄电视剧,拍摄地点在j市的影视城。这也意味着,他要搬离祐泽家,去j市一段日子。
“放在你家的东西,我就不拿走了,”他干脆直接地说,“以后想住你家也比较方便。”
王祐泽点点头,眼眸里一片笑意,“家里随时欢迎你。”
赵殊嗯了一声,也上前抱了抱他。
却听一句很小声的谢谢,在祐泽耳畔响起。
往日相处,历历在目,温暖,而美好。
……
s市,王祐泽家中。
距节目录制结束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期间,祐泽把节目中所体验到的心情,汇于创作的五线谱中。
他把写好的曲子发给蔡鸿一阅,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除了做歌和训练,他还要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接受邀约的电视剧主题曲差不多要开始录制,负责人已经给他发了demo。
云漾音乐节,也定于五月一日劳动节举办。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商演。没有经验的他,决定向小伙伴寻求帮助。
忙完录制主题曲后,99+的群消息映入他眼帘。
逐条看完后,他得到了一定启发。
“刘哥,”他说,“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音乐节那天……”
……
高经茂已经很久没有来酒吧了。
这次去完全是为了给老朋友捧场。
他去的这家酒吧规模比较大,除了常规设备外,还有一个相当引人瞩目的大舞台。
酒吧老板是个摇滚乐迷,每晚都会请乐队登台表演。
才走进去,高经茂就给认识的朋友打电话。
还没说两句,电话那边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听到自己这个老朋友骂了一声,让他到后台找他,而后匆匆挂了电话。
酒吧后台处。
高经茂过去的时候,朋友的怒骂迎面而来。
他进去一看,只见乐队的贝斯手、鼓手都在。
哦,吉他手也在。
就是那个对着电话冒出一堆国骂的人,同时也是他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任锐达。
贝斯手是个妹子,看见他的时候,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鼓手是个梳着脏辫的男生,嘴里叼着烟,检查着自己的设备,没空向他问好。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不自觉地,高经茂就摇了摇头。
这一刻,他难免会想到前几天还在群里,乖乖巧巧说谢谢高老师的孩子。
“总而言之,你要是不在十分钟内出现,就给我滚回你的垃圾堆里生活吧!”说罢,任锐达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高经茂适时地递给他一杯水,“消消气。”
任锐达看也不看地接过杯子,才喝了第一口就喷出来,“艹,你居然给我喝白开水。”</p>
“都要上台表演了,喝白开水有助于提神,”随口胡诌着,高经茂瞅着他的神色,意有所指道,“你那个主唱小朋友又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