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安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又夹了根土豆条尝了尝, 疑惑道:“不咸啊,味道刚好……你刚才吃的那根可能盐没拌开, ”说着又拌了拌盆里的土豆条, “你再尝尝”
团乌相信了赫安的说法,尝了一根, 又被咸到发懵, 忙将嘴里的土豆条吐出来, 苦着脸道:“我才离开多久老大你口味就这么重了吗, 这样都不咸 ”
赫安再尝了尝, 还是觉着味道刚好, 便狐疑地望向天越。
天越彼时正看着团乌, 眼神貌似不太友善, 他察觉到赫安的视线,笑着转过头来, 接过赫安手里的菜盆,若无其事地夹了几根吃了,道:“好吃。”
赫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啐了团乌一口:“就你要求多,你要觉着咸厨房里还有些土豆条, 你自己去拌。”
团乌闻言,兴高采烈地去了厨房。
赫安很久没有吃这种有刺激性味道的小食,他拌的这盆他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天越在旁边陪他一起吃着,只是吃得没以前那么快了,他紧着赫安先吃饱,才慢慢把剩下的土豆条解决掉了。
之后几日做饭,团乌总嫌赫安口味重,赫安也发现天越吃得没以前多了,他便每次做两份,一份他自己吃,另一份让团乌加调料给团乌和天越吃。
白日里天越不会限制赫安的自由,会陪着赫安在院里坐会儿,或是到田里摘些菜回来,但都不会离开荒瘠之地。夜幕降临天道的邪念出来作祟时,天越就连木屋的门都不让赫安出了。赫安知道自己体内邪念的事,也不闹着出去,每日同天越在荒瘠之地呆着,无聊的时候就逛一遍荒漠,也算清闲。
赫安近来没有事情做,性子也懒惰了许多,起床时间也越来越晚。
他醒时已过正午,下楼团乌不在,不知道又跑哪里玩去了。天越在田里摆弄他的草药,见赫安醒了,便拎着箩筐回来,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被邪念侵占的赫安不愿安稳的睡觉,总会闹腾到累极了才睡去,一般都快到丑时了,所以天越让赫安白日里多睡会儿补补眠。
赫安跟在天越身边一道进了屋,道:“睡得够久了,我正常的时间本就不多,每次都睡掉一半,再过两个时辰又要天黑了,”赫安声音小了下去,最后嗫嚅道,“想多看你一会儿。”
天越微怔,继而眼神柔和了下来:“好,那今后让你早点睡。”这个“你”自然指的是被邪念侵占的赫安。
赫安点点头,又让天越去田里各种样式的菜都摘一些,晚上吃豆捞,调味料自己放,团乌就不会嫌口味重了。天越便将之前摘的药晒到院子后,就去田里摘菜,他每样都摘了一些,有时还会抬起头来跟依靠在木屋前的赫安相视而笑,又继续埋下头去。
天越摘得差不多了,再抬起头来,竟不见赫安人影了。他一惊,赶回木屋,却哪里都寻不到赫安的身影,眼见太阳要落山了,天越心知要遭,冲出了木屋。
怨念瘴之前,玄衣男子挥动手里黑色的怨念长剑,却砍不动布在怨念瘴之前的烈焰结界。他是趁着天越不注意时偷偷出来的,很快就会被天越发现,必须快点打破结界出去。
赫安又朝结界砍了数剑,烈焰结界依旧纹丝不动,又一剑下去,剑尖摩擦出了电光火花,发出剧烈而清脆的声响。他砍在了无誊剑鞘上,将他弹出了几尺远。她的身体在半空被人接住了,赫安昂头看见天越下巴的弧线,便低低唤了声:“帝君……”他已经很久没有以帝君二字称呼天越了,但此次他背着天越做了错事,心里发虚。
天越将他放了下来,道:“你想出去作甚”
赫安低下头,心里发憷,不想多言。天越也不急着听他回答,牵起赫安要带他回木屋,赫安却站在原地不愿意挪动一步。
天越又道:“我摘了许多菜,团乌也该回来了,我们回去吃豆捞。”
赫安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木屋的方向。怨念瘴离木屋很远,从这里并不能看到木屋,但赫安这一眼看了很久,仿佛越过连绵的沙丘,真的能看到木屋的全貌。良久,他才慢慢开口,道:“这黄压压的一片,我却连沙丘的波纹都看不清了。”
天越深深看着赫安,抿唇不语。
赫安:“味觉也愈发不敏感了,以前做菜半勺盐就好,现下加了三勺盐才堪堪能尝出味儿,团乌说的都是实话。最近也闻不到味听不清话了……”
天越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先回去,团乌该等急了。”
赫安叹了口气,道:“我说的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天黑后我又会伤害你,我这样总是拖累你——”
“所以,”天越摩挲这赫安的手指,道,“你舍得离开我”
赫安睫毛轻颤,不言语。
天色渐暗,天越找到了赫安也就不急了,陪在赫安旁边一直等着。
一直等到邪念侵占了赫安的身体,他才又说道:“回去吧。”
赫安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道:“行,我跟你回去。”
</p>
豆捞只要将菜丢到汤锅里煮熟了捞出来,沾了酱就能吃。赫安吃了很多,汤菜洒落了一桌,才跟着天越回了房。
赫安这次对无誊剑颇感兴趣,取了无誊剑过来端详,尤其是他砍在无誊剑鞘上的那处地方,他反复抚摸着,道:“不止我想走,连他都想走了,你把我们困在这还有什么意思”被邪念侵占的赫安从不觉得自己和原本的赫安是同一个人,总是以“他”来代称原本的赫安。